第九十八章 不谈国事
刘邦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御驾亲征了，很多事情，自己还没有理清头绪，有些不安！
刘邦在无穷的烦恼与痛苦中想起了萧何！
刘邦找来太监总管，问：“最近这段时间，萧何都做了些什么？”
太监总管说：“丞相有天晚上，去过吕后的家，不过呆的时间很短！”
刘邦没有吱声，过了一会说：“你去把萧何找来！”
萧何听说刘邦找他，旋即就过来了！
刘邦笑着对萧何说：“丞相这几天辛苦了！”
萧何说：“不辛苦，尽丞相职责，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刘邦说：“我今天找你来，不谈国事，只谈我们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
萧何说：“听皇上吩咐！”
刘邦感叹说：“当年，我、你还有曹参。我们三人在沛县时，经常聚会。我怀念那段生活，可惜今天曹参不能和我们在一起！”
萧何说：“闲下来的时候，我时常想起过去的时光！”
刘邦说：“那时，我年少轻狂，经常冒犯丞相。身上常常没有一文钱，又好一口酒。没有钱进酒肆，就搜丞相的荷包。丞相身上的钱，大多数都被我搜去换酒喝了！丞相一点也不介意，而今想起来，好亲热！”
萧何说：“当年，我们三人像是亲兄弟一般，我年纪最大，你们都喊我大哥，叫得我心里热乎乎的！一晃将近十年，我们也成了年过花甲的老头了！”
刘邦说：“是啊！岁月不待人，我都六十有一了，阎王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们现在又这么忙，难得聚在一起。今天我们俩聚在一起，应该多聊聊开心的事情！”
萧何说：“当年，我和曹参都只想过过安定的生活，是皇上把我和曹参拉到一起起事，虽然经历了很多坎坎坷坷，终于成功了！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受万人称颂！我们也无上荣光，这些都应该感谢皇上！”
刘邦说：“不应该说这些感谢的话，我们都是好兄弟，相互扶持，共享荣华富贵！今天我与你之间，是作为老友闲聊，称兄道弟，不要称皇上！”
刘邦说完，又问：“最近，丞相身体好吗？”
萧何说：“最近身体无大碍，毕竟年纪大了，小病小恙是免不了的。皇上身体最近如何？”
刘邦说：“怎么又称皇上了呢？”
萧何说：“习惯了，改不了！”
刘邦说：“那就不强求了！”
萧何说：“皇上身体看起来还不错！”
刘邦感叹说：“大不如前了，我估摸阎王要召我去了，顶多是这一两年的事情。想到这些，总想找你与曹参一起聊聊，有时，我还想，我们三个人离开官场，到终南山去。白天，我们携手，随着终南山的小径，慢慢登上终南山山顶。晚上，我们就在山顶上住宿下来，饮茶聊天，看日落日出，观云卷云舒；话世事沧桑，品人情世故。那是多么一件随心意的幸事啊！”
萧何说：“皇上可以尽情地这样想，但这是万万做不到的事情！皇上什么时候心情闲下来过，就是今天，皇上与其说是召我聊天，实际上还有很多事情放不下！”
刘邦说：“是啊！一想到一两年的功夫就要离开你们了，我就有些难过！我已猜到了，我们三人，我是最早一个离开的，你会是跟在我后面的那一个，曹参性情好，也许会比我们多活几年！”
萧何说：“人总是要走的，何苦去想那些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呢？听天由命吧，阎王要我走，我就不停留半刻，阎王让我留下来，我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刘邦说：“我的命，无需天来主宰，我的命，我知道！我对于自己无半点牵挂，我只是放不下朝廷那摊子事！”
萧何说：“一切天注定，无需瞎操心！人走了，事情也了了！身后的事无需我们担心，也不是我们能担心的！”
刘邦说：“我就是喜欢瞎操心！整天弄得自己心神不宁！你和曹参一直没有联系吗？”
萧何说：“曹参在齐国，我在朝廷，我们怎么能联系呢？”
刘邦说：“那年评功授爵，让你与曹参产生隔膜，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
萧何说：“这没有什么了不起，过了这么多年，一切都淡忘了！”
刘邦说：“要是这样就好！我一直担心你们两人不能和解！”
萧何说：“那有好大的事情，值得记恨一辈子吗？况且当时我就不在意这些事情，只是由于某种原因不便与曹参沟通。”
刘邦追着问：“有什么原因不便沟通呢？兄弟之间，应该是心心相印！”
萧何说：“时间过去很久了，事情也淡化了，再提起来就让人伤感！”
刘邦说：“过去的事情，也许是我的缘故，让你们两位兄弟之间有些隔膜，在这里，我对你说声对不起！以后，丞相见到曹参，也替我向他说一声对不起！”
萧何笑着说：“皇上要是这样在乎，那就是我太小心眼了！过去我们是兄弟，肝胆相照。今天我们是君臣，君臣如父子，我会敬皇上一辈子！”
刘邦笑着说：“越说越远了！这样的话说得太多，反而生疏了！我们真的不像从前那样随便了！从前，沛令请客，我去蹭喝，你丞相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说，刘季这人爱说大话，办不了实事。我听了只是笑笑，根本不在意你丞相在说什么，我只在意今天有酒喝就行！那时大家多随意！”
萧何说：“当年的事情，皇上还记得这么清楚，说明皇上对那件事情一直没有忘记！今天提起来，我很惭愧！时间证明，皇上是办大事，干实事的救世主，我自己打脸了！”
刘邦说：“不是那个意思！我之所以提起当年那档子事，是说明过去我们彼此之间，说话没有顾忌，是亲兄弟！”
萧何说：“今天的情形不同了，正当的礼节不能疏忽，既是尊敬皇上，也是尊敬我们的传统。皇上就是皇上，臣子就是臣子，这中间的界限是不能混淆的！”
刘邦说：“丞相的话在理！但是在我看来，讲多了礼节，感情就淡薄了！讲多了道理，情谊却冷落了！我们为什么回不到从前呢？从前我都是喊丞相大哥，一声大哥叫得多么亲热；一声大哥，让我知道了血浓于水！当年我带着徭役去咸阳，丞相送给我五十两银子，比任何人都多，让我记了一辈子。我只是喊了丞相一声大哥，最后我们兄弟俩喉咙都哽咽了，眼泪挂满的眼眶！我们兄弟俩都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丞相今天坐在我面前，我还想抱抱丞相！”
萧何说：“这使不得！不能乱了礼数！”
刘邦感叹说：“唉！还是生疏了！”
萧何说：“这不是生疏！这是规矩，不能乱了规矩！俗话说，没有规矩，成不了方圆！”
刘邦感叹说：“又是规矩！规矩让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萧何说：“世事如棋局局新，我们都是要往前走的！”
刘邦说：“我也知道，世事会推着我们往前走，但是我们的感情，我们的情谊，应该永远不变。我多么想叫丞相一辈子大哥！”
萧何说：“这是不合规矩的，皇上要这样喊，我也不敢接受！”
刘邦又说：“不说这些了！如果丞相在曹参先走，丞相由谁来继承呢？”
萧何说：“那还要问吗？当然是曹参接手丞相工作！”
刘邦笑着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刘邦接着又问：“现在英布叛乱，丞相不担心吗？”
萧何说：“我当然担心，但有皇上在，我担心什么？”
刘邦说：“我决定派太子刘盈带兵平定英布叛乱，丞相认为合适吗？”
萧何说：“皇上认为合适就合适？”
刘邦说：“丞相不担心太子刘盈无法取胜英布吗？”
萧何说：“皇上派太子刘盈带兵出征，不在于是否能战胜英布，而是有更深的意义在里面！”
刘邦说：“丞相说说，我让太子刘盈带兵征战英布有什么更深的意义在里面？”
萧何说：“有什么更深的意义在里面，具体我说不清楚。我只知道皇上派太子刘盈出征，明明知道太子刘盈不是英布的对手，却要派太子刘盈领兵出征，这意义，就不在战争这个方面！”
刘邦说：“丞相好智慧！”
萧何说：“皇上更是高瞻远瞩，未雨绸缪！”
刘邦说：“丞相变得虚伪了，也学着变着法子溜须拍马！”
萧何说：“不是溜须拍马，也许是词不达意，让皇上误会了！”
刘邦说：“越说越离谱了！看来我们还是生疏了。人是经常见到，脸面是非常熟悉，心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越装作说几句心里话，却越说不到心坎上去。我们都老了，都学会了世故，都学会了说话注意方式方法，都注意揣摩对方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到过去那种说话骂娘、喝酒疯狂的无拘无束的状态？”
说完这几句话，刘邦显得苍白无力。
萧何说：“皇上有些劳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请求告辞！”
刘邦说：“走吧！但你要记得，我走的那天，你要整个晚上都守护在我的灵前！”
萧何听了，眼泪一下子从眼眶里狂泻出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王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