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本门精修思过之地,凡触犯门规或者做了错事的弟子,在到这修真阁抄录武学典籍之前,都要先到修真崖顶思过自省,待到完全可以静下心来,才可回到此处,所以这是受惩戒的第一步。”晓峰认真的解释着。
“哥哥没有犯什么大错,为何也要去崖顶思过?!”梨花很不开心。
“师妹有所不知,这是本门的规矩,况且这次的事,掌门很不高兴,所以师弟就要暂时受苦了。不过,那思过崖也没什么,只是有些险峻,人烟罕至,但确是个静心的好地方。”
“就哥哥一个人去吗?”
“其他几位师兄师弟都要轮流去的,放心吧!”
“那为何要哥哥第一个去?分明是金珂他们罪过更大些才是!”
“哎呀,你这小丫头,没有什么先后顺序,只是按名录来的,早点上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过几日天气冷了,在崖上过夜更是受罪呢,你哥哥如今被送上去,反而少受些苦。”
“可我还是不开心。”梨花愤愤的道。
“妹妹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让正儿赶紧出来吧。”
梨花不情愿的挪开步子把门让出来。
张晓峰从外面打开门锁,拉着正稷走了出来。
他们二人沿着廊道向后山走去,正儿回头微笑,像三月的春风,融化了梨花忧伤的心,她频频挥手,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
这被弟子们戏称为“思过崖”的修真崖真是险峻,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看到遥遥的山巅。
晓峰停住脚步指着崖顶对正稷说:“再向上走一段路,就到崖顶了,那里有一个小亭,亭中有个石碑,上面是训诫的话,你可静心研读学习。明早我会过来给你送饭到这里,你下崖来取便是。掌门说,你要在这里思过十日,回去之后要写下思过的体悟交与我。”
正儿频频点头,“多谢师兄相送!”
晓峰摆摆手,“明天一早见!”说着便转身离开。
正稷心中郁闷,缓缓向崖顶走去,越向上走,路越崎岖,最后几乎是手脚并用才爬到了崖顶。
孤峰之上确实有一座石头小亭,亭中间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正面镌刻着两个大字“修真”,背面是细密的小字铭文。
晓峰师兄提醒过正儿,要把这些铭文熟记于心,因为那镌刻的正是云峰派的门规。
正稷坐下,无心看那些铭文,只是放眼向崖下望去。
那山崖应该算是云峰山的最高峰了,四周的青翠山谷一览无余,只是这崖顶真真险要,其中一面竟是如镜绝壁,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转眼已到午后,早上的一碗白饭哪里够这少年充饥,想着只有明早才能再吃上饭,正稷更是无精打采。
虽然如今正值夏末,但山上尽是些松柏和荒草,几乎难以寻到任何果实以供充饥。
四周一派寂静,迷迷糊糊的他只好开始打盹。
“叫你来思过,怎么却睡上了!”一个严厉的声音忽的钻入耳膜,正稷一激灵睁开双眼。
眼前站着的,居然是掌门人寓文德!
他被吓了一跳,心道原来掌门人会亲自过来督查弟子的思过情况?
他连忙起身施礼,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希望,想着是不是应该把二师伯的所作所为禀告掌门,然后让他来做决断。
“小小年纪,便穿梭烟花柳巷之中,难道不该好好思过,却在这里打瞌睡吗?”
“弟子大错,一定谨记掌门教训!”
寓文德双眼逼视着正稷,“就不想说说到底为什么犯这样的过错吗?”
正稷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掌门!弟子其实并不是要去烟花柳巷玩乐的,我是为了追查一件关系到本门生死存亡的大事!”
“哦”,寓文德声音变得温和,“何事?你且说说。”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正稷就把之前自己在观心楼所看到的事情,以及前几天在聚香楼见到二师伯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给掌门听。
寓文德听着听着面色变得凝重,“怎会有这等事情?常山怎会对师傅做出那样的事?若此事当真,便太令人失望了!”
正稷看着掌门这样,心里踏实了许多,看来终于可以为长策报仇了!
“你说的那支珠花呢?”
正稷有些犹豫,该不该给掌门看呢?
可事到如今,看来只有借助他的力量才可以扳倒孟常山了!自己一个小孩子的力量确实太渺小。
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支珠花。
寓文德接过珠花仔细端详,“你看是这支吗?”
“是呀,就是这支。”正稷有些疑惑,为何掌门问这句话。
“就是它!”忽的从石亭顶部跃下一人。
正稷心头一凛,说话的人竟是孟常山。
“你?!”正稷望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孟常山接过寓文德手中的珠花,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找了这么久,居然还真被找到了。”
正稷的心像被敲碎了一样,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原来就这样进了别人设下的圈套。
“还给我!”他声嘶力竭的喊着,伸手去抓那珠花,可是以他的粗浅武功哪里近得了孟常山的身?
“小子,你以为我还会还给你吗?做梦!”
“你个奸贼!是不是你害了老掌门和朱长策?!”
孟常山呵呵冷笑着,“就是我做的!怎样?”
“你好歹毒!长策可是你自己的徒弟啊!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你怎能下得了手!”
“怪只怪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审他的时候,还以为他一直跟我装蒜,没想到那天闯入观心楼的人竟是你!说来说去,长策还不是你害的!他是替你死的!”
“畜生!丧尽天良的畜生!”正稷满眼怒火,恨不得将孟常山生吞活剥,“你凭什么要做这样歹毒的事!”
“为了我大师兄我什么都愿意做!那死老头就想着让他的得意门生接任掌门,可曾想我们两兄弟为云峰派付出的辛苦?!”
“原来你们两个沆瀣一气!我要告诉我师父去!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的恶行!”正稷愤愤的道。
“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回去?”
“我若死了!师父定会知道是有人陷害!”
“笑话!你现在是在修真崖思过,要知道在此地思过负罪跳崖之人,历代弟子可是数不胜数!”孟常山仰天大笑。
“你若要杀我,为何还要抓这么多师兄弟,要如此周章?”
“傻小子,如若我不把他们一道抓了,你难道不会起疑,其他人不会起疑?到时候你跑掉的话,我去哪里寻这珠花?”
“你,你好生阴险!”
两个人向正稷逼近,他只得步步后退,后面就是绝壁悬崖,他几近绝望。
“你小子,说来说去就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本来不该进观心楼你偏要进去,本来不该进聚香楼你偏要进去,你以为我等都是何许人?吃干饭的吗?你三番五次到处打听珠花之事,难道就不知道会被发现?自以为聪明想掩人耳目,其实早就败露了行迹。要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孟常山嘿嘿冷笑。
“今日让你死呢,也死个明白!我怀疑你不是一日两日了,那日我是特意去了聚香楼,傻丫头小芸还给你通风报信,殊不知我的目的就是要探探你究竟知道多少内情?究竟想做些什么?”孟常山接着道。
“那你何苦还演戏给我看?还特意提到珠花的事情?不怕我会将真相公之于众吗?”
“嘿嘿嘿,你小子太天真了吧!我提起珠花之事,就是想炸你一炸,是缓兵之计罢了。就算你跟大家说出来,谁会信你这个平日里只会流连烟花柳巷的小喽罗的话呢?谁会怀疑一向堂堂正正、为人正派的云峰派二弟子呢?如今你的小命就算断送在自己手里了!”孟常山对寓文德诡异一笑,一脚踹向正稷,那力道哪里是少年能承受得了的。
他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身体踉跄后仰,自万丈悬崖急坠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