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灰尘味道,他呛咳了几声,费力的睁开生疼的双眼。
天地之间混沌一片,只感到天昏地暗、乌瘴弥漫苍穹,偶尔会有几束光影闪动一下,空气中四散飞舞的粉尘便在这微光中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瞬间又归于昏暗。
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才得以醒来。
陈敬仁体会到从未有过的绝望,费力的四处张望着,想知道自己正身处何方?
是地震了吗?不知道,但分明嗅到了空气中有隐隐的硫磺和焦糊的味道,应该不是地震!他猜测着。
耳畔时不时传来阵阵凄厉的哀嚎,有的在脚下,有的在头顶,他下意识的用手四处摸了摸,手触到了潮湿的泥土和坚硬的树木根系一样的东西,自己应该是被树木或者藤条的枝桠缠住了,所以才能幸免于难。他琢磨着,对于自己这个完全不会任何武功的废物来说,能活着已经是最为万幸的事情了。
一行温热的液体划过他的脸颊,伸手蹭了蹭,送到鼻孔嗅一下,一股血腥气冲入鼻腔,是啦,那是血,一定是自己的头被撞破了,此刻他才开始感到头痛欲裂,身体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慢慢的感到异常困倦,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沉沉的闭上双眼,还能怎么样呢?他并没有自救的能力。
“梨花姐姐!梨花姐姐!正儿!正儿!”不知道是做梦还是怎样,断断续续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那声音越来越近。
可是他无比疲惫,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声音更近了,此刻几乎可以确定那不是幻觉,因为声音越发清晰!
“梨花姐姐!正稷!听到了吗?你们在哪儿啊!”清脆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头顶不远的地方。
他费力的张了张嘴,从喉咙中挤出微弱而嘶哑的声音:“救,救,我……”
过不多时,已经能感觉到有人从自己身侧降了下来,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他的呼救,可是不能等了,一定要抓住这唯一的希望!
他一把将手伸过去,抓住了一个人的衣襟,并使出全身的力道拽了一下。
呼噜一声一个人坠到了他身边,陈敬仁死命的抱住对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啊!”一个女孩子的惊叫声,吓得他一身冷汗,借着微弱的瞬间洒下来的日光,看到了一双惊恐的墨蓝色眼睛,但那双眸子真是极美的,两个人面对面贴在一起,鼻子几乎撞上了,两双眼睛互相惊恐的审视着对方。
“雪漠姑娘!”他已经瞬间认出了对面的人。
“你?你是谁?”雪漠仍然惊魂未定,眼前的人满面尘土血污,没个人样,根本看不出个子丑寅卯,只是那双灰色的眼睛闪烁着冷峻的光芒。
片刻,她一字一顿的说出那个名字,“陈,敬,仁?”,忽然脸不易觉察的红了一下,要知道此刻这个男人正紧紧的抱着她呢。
“是我!你还认得我!”陈敬仁忽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呸!快松手!”雪漠柳眉一挑。
“我,我,不敢!你,你是我的救命稻草!”刚刚自己一用力,感觉身上缠着的藤蔓似乎已经被崩断了,如果松手怕是便会即刻坠入万丈深渊。
“瞧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哪里像个男人!”
“不管了,现在能做个活着的人才要紧。”
“再不是那个跟我争来争去嚣张跋扈的样子了吧。”雪漠挖苦道,“干脆一脚将你踢飞算了,省得日后还跟我争这争那的!”
“不敢不敢!以后再不敢跟姑娘争任何东西了!以后我一定什么都让着姑娘,只要是姑娘想要的,一定都给你!”
“少跟姑娘耍贫!”两双晶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闪的碰撞着,不约而同的感受到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要想保住小命,快给我闭上眼睛!”
陈敬仁听话的闭上了眼睛,鼻腔里却不再是尘土的刺鼻气味,而是令他安心的淡淡幽香,他像喝了酒一样,就这样醉了过去。
“喂!傻子!快醒醒!快醒醒!”不知过了多久,感到有一只柔软温润的小手在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快醒醒!不要就这么睡过去了!再睡就永远也别想醒了!”悦耳的声音扰动着他的耳膜。
此刻,头脑和身体的疼痛更加剧烈了,是的,不能就这样睡过去。
他一把抓住了那只拍打自己脸颊的小手,紧紧的抓住,再也不想放开。
“我,我,不会睡了。”他猛地睁开双眼,一张温润的红扑扑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他绽放出微笑。
“快放手!再不放手,小心一鞭子再把你抽晕!”雪漠涨红了小脸。
“好不容易将我唤醒,还忍心再抽昏不成?那岂不是白白将我唤醒了?”陈敬仁仍然不改戏谑本性。
“你以为我是想救你的吗?我是想留着你问梨花姐姐的下落,等找到了他们,再抽死你也不迟!”雪漠一把甩掉陈敬仁紧紧攥着她的那只手。
“好吧,好吧,姑娘既然救了我性命,刚刚也答应了以后会让着你,那自然会言听计从啦。”
“快,把棉布拿过来。”雪漠吩咐着,此刻陈敬仁才发现自己身侧围了一圈人。
雪漠用蘸湿的棉布替他擦拭着脸上的尘土和血污,动作娴熟而温柔,倒惹得陈敬仁再不敢说笑,竟变得乖了不少。
“我且问你,你可见到梨花姐姐了?”雪漠边给他清理头上的伤口,边问道。
“梨花姐姐在天塌之前便带着云峰派的一众弟子们离开了,说是要去抓一个叫姓钟的人。”
雪漠听他用了“天塌”这个词儿,不禁被逗得笑了一下。
“难道不是天塌了吗?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对,不过这天塌应该是人为的!”
“在那大坑下面便能闻到硫磺和焦糊的气味,怕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吧?”
“看来你脑子还没被撞坏。”
“嗯,应该没有,所以我刚才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雪漠瞥了他一眼,将一股金疮药粉撒在他伤口上,再用棉布用力按住。
啊!”陈敬仁痛苦的浑身震动了一下,不敢再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