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快马加鞭,星夜兼程,第二天一早便到了庆明山。
又在山中走不多时,终于来到泰和寺外。
两人转到寺院后面翻墙进入。
那寺院幽静,四周静悄悄并无动静。
以泰和塔为参照,二人沿着小道在寺中兜兜转转,寻找着那画中的灰色飞檐建筑。
果不其然,那画作确实意有所指,那灰色飞檐建筑正在寺中!
那是一栋灰色石砌楼阁,这让正稷想起了云峰山上的修真阁,一样的灰色建筑,而且同样坐落在幽深冷僻之地,真真是藏身的好地方。
只是那石楼四周草木丛生,枯草败叶满地,从外表看倒像是废弃许久一般。
两人靠近那石楼,正稷示意梨花在外等候,自己向那石头大门靠近。
还未待他走到门口,只听得一阵冷笑。
两人猛回头。
但见那银髯方丈手执禅杖正站在面前,而他身后还跟来数名僧人。
“二位施主未打招呼便闯到这清静之地,不知意欲何为啊?”
“只为找一个人!”正稷朗声道。
“找人?怕是找错地方了吧。此乃佛门禁地,岂容你们前来惊扰!”方丈声音低沉。
“真的是清静之地吗?我看未必!”梨花瞪视着老和尚。
“哦,这位施主老衲好像见过,前不久你似是来本寺住过一晚,老衲还请你吃过茶,只是当初好像是男装打扮。”
“是的,我确实来过,只是我看你也未必真的是和尚,怕是跟我一样也是乔装改扮的吧!”
老方丈嘿嘿冷笑,眼神变得凝重冷酷,与他嘴角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诡异。
正稷心中一凛,那夜在泰和塔下与他相遇便有似曾相识之感,如今这种感觉格外明显,这个人究竟是谁?
他凝神思索,心中莫名的恐惧迅速袭来。
是他!
竟然是他!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须眉已经花白,外表也变成了和尚模样,但那双细小的眼睛和蜡黄的面皮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便是那个蜡黄脸,当年同郭正臣沆瀣一气,害空空坠入寒潭的大恶人!
正稷心中升腾起一股恶气,仿佛要将他吞噬了一般,想到赵烈也为他所害,关在这石楼之中,心中更是恨极。
“老匹夫!你休要再演戏了!我知道这石楼之中正藏着朝廷钦犯,你休要挡路!快快闪开!”
“小子,休得无礼!要想进去先过了我这关!”
“你作恶多端,拿你的狗命来!”
“你究竟是何人?竟意欲取我性命。”老僧一脸茫然望着眼前的青年。
“你仔细看看我!”正稷狠狠的瞪视着他,一双眼睛似要冒出火来,“可还记得十年前在云峰山究竟做了什么恶事?!”
“你?你……”老僧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云峰山?”
“对!就是云峰山!幽涧寒潭边!”
“你,你是那个少年,可,可你不是堕入寒潭死了吗?”
正稷发出阵阵冷笑,“看来你还没有老糊涂到忘记从前做的恶事!正是我,可惜我并没有死,这些年来一直在寻你,便是要替空空报仇雪恨!”
“空空?你是说那个女孩子?”
“是!我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要杀了你为她报仇!”
“阿弥陀佛,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不要以为你身穿袈裟,口念阿弥陀佛,便可洗净罪孽!”
老僧呵呵冷笑,“难为你居然能在此地找到我。”
“即便你化成了灰,我也会认得你!”
“既然如此,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吧。”
话音未落,老和尚已经窜了过来,手中禅杖向正稷直批过来。
正稷抽出长剑迎上前去。
“铿”的一声,禅杖与长剑碰撞在一起,擦出点点金星,双方都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奔袭而来,身子都不由得一震。
正稷心道,老贼果然非同凡响,既然是大内高手,想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老僧心中也甚是吃惊,十多年前的小毛孩如今竟然拥有如此炉火纯青的内力,着实不可小觑。
说话间,已是数招开外,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一众僧人们也没闲着,都蜂拥上来将梨花围住,瞬间动起手来。
这边正稷跟老僧算是棋逢对手,那边梨花对众僧却是力不从心。
正稷见状,心中焦急,时不时过来帮梨花几招,但终究是难分胜负。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沁人的花香。
正稷心道,此地并未见花,何来花香,赶紧屏住呼吸,正思忖着,只见天空中飘荡起无数粉白花瓣,恰如雪落纷华,花雨纷飞。
落英缤纷掌!
“赵前辈!”不由得喊出声来。
果然是赵惜蕊,她却没有搭理正稷,而是挥动衣袖,对着一众僧人卷起一片落英,随着她的掌风所至,无数片花瓣瞬间变成了如铁片般的利器,僧人们顿时惨叫声一片,霎时乱了阵脚。
此刻,正稷终于可以专心与老贼对抗,老方丈心中一沉,朗声道,“落英山的人沉寂江湖多年,如今怎的忽然现身?”
赵惜蕊却并不理会,只是干净利索的将那群僧人打翻在地。
“你不是早就追随心上人远走他乡了吗?此番就是为了帮这两个小毛孩子撑腰才再度出山?他们与你究竟有何干系?”
“李焦老贼赶紧闭上你的狗嘴!小心我拧烂你舌头!”
说着一挥袖子,一团落英如利剑般向老方丈席卷而来,他赶紧腾身躲开,再不敢多言。
正稷见他分心,一剑砍将过去,腾出另一只手一把握住禅杖,用力一推,一股强大的力道奔涌而出,禅杖应声飞出,重重的撞到一棵大树上,树木顿时断了一截,老贼一个踉跄后退几步。
正稷趁势抢前一步,一剑直指他咽喉。
老贼顿时没了气焰。
“你且回答我几个问题,当年为何追杀空空父女?!他们与你有何冤仇?”
“老衲只是受人差遣罢了。”
“受何人差遣?”
“这个我为何要告诉你。”
雪魄在他咽喉处又深了一分,“快告诉我!否则要你生不如死!”
“要杀要剐你来吧!”老僧开始变得死皮赖脸,不肯配合。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受了狗皇帝的差遣!如今守在此处,也是受那狗皇帝的指使!赵烈赵将军如今就被关在此处吧。”
“既然你已经猜出几分,我更无需多言,你们今日联手强闯禁地?就是为了要找那个赵烈?”
“这个恐怕你应该最清楚!替那狗皇帝卖命,十年前杀了空空,十年后又替她将赵将军囚禁于此。”
“当今圣上乃一国之君,忠于君王自然是臣下该做的事情。”
“那我问你,狗皇帝和空空父女到底有何仇怨,为何你和郭正臣要苦苦追杀他们?空空的父亲究竟是何人?”
“他啊,他是朝廷重犯,他……”话刚说到一半,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正稷一恍惚,只见一把长剑已经从身后刺入老僧背心。
“何必听他胡扯!”赵惜蕊冷冷的道,手中长剑使劲一拔,老僧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原来她正用地上拾起的一把利剑刺死了老贼。
“为何要杀他?!”正稷声嘶力竭的吼道,“我还有话要问他!”
“时过境迁,问他又有何用?!知道的太多怕是会有更多烦恼罢了!小子,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着,赵惜蕊一个翻身,已不见了踪影,轻功之了得简直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前辈留步!你为何要屡次救我?!”正稷仍然不肯死心。
“你还是好好想想,该留住些什么吧!”远远的传来她冷酷的声音。
正稷颓然跌坐在地上。
“哥哥!”梨花站在一旁一脸茫然。
两人回首处,地上已躺满死尸,片片粉白花瓣散了一地。
“她出手如此狠毒,不知和这老贼究竟有何过节?”正稷喃喃自语道。
“刚才听她管这老头叫李焦。”
“嗯,想必这便是老贼的本名,他是狗皇帝的亲信,不知道这辈子替够皇帝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怕是赵前辈也与他有深仇大恨,否则不至于出手如此狠绝,只是没能问出更多信息,实是可惜。”
“哥哥莫要着急,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赶紧进去找爹爹才是!”
“你说的对!我差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忘了今天的头等大事。”正稷一下跃起。
两个人迅速跑到石楼门口。
那石头大门上正拴着一把巨大的铁质锁头。
两人一对眼神,迅速回转身跑到李焦躺着的地方,正稷开始在他衣衫里翻找,终于找到一把钥匙。
当他们欣喜的打开石门时,发现那石楼中竟然空空如也,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别提锁着什么人了!
“这老贼到底跟我们打什么哑谜?!怎么这个石楼里竟然空空荡荡!”
“或许有我们还没有发现的什么机关?”
两个人又上上下下在石楼中兜了好几圈,跑出石楼在外面看了又看,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这石楼一共就两层,地方不算大,地面和墙壁都是坚硬的灰色砖块,除了这些年代久远的砖块之外,竟然什么都没有。
正稷呆呆的坐在一楼的砖地上,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想若是老贼没有被杀,或许能从他口中得到些许讯息,可惜赵惜蕊竟然忽然出手,结果了李焦的性命,以至于如今再难找到突破口。
赵惜蕊为何要忽然对李焦痛下杀手?
是寻仇?还是另有企图?
为何她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究竟是无意中闯到此处,还是刻意而来?
他一时间难以想得明白。
而爹爹的下落再次陷入困局。
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