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升起,海面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唯有隆隆海浪声回荡在耳畔。
沿着曲曲弯弯的小路拾级而上,几只美丽的紫嫣在空中翻飞。
望海亭。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
身着湖绿色衣衫的少女,绝美的紫色蝴蝶,恍如梦幻,恰若昨日。
蝶舞回转身,一双如水般的明眸望向他,一缕霞光穿破云层投射在她身上,仿佛九天仙女坠落凡尘,嘴角一抹淡淡浅笑,便将他心中的愁闷一扫而光。
走上前,拉了她的手,两人默默望着远方迷离的浓雾。
“对不起,蝶舞。我知道,你是喜欢清静之人,彩蝶岛也从未有外人涉足,如今却收留下这么多武林豪侠。这些都是为了我,我心中有说不出的愧疚,今生实在欠你太多。”他终于打破沉默。
“正儿,不要这样说,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再说抱歉的话。”
“记得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正稷悠悠的道。
蝶舞没有回答,半晌,缓缓重复了一句,“第一次?”
正稷扭头望着她,眼睛里多了些疑惑。
“其实,我早就见过你!“蝶舞微笑。
正稷张大眼睛,似乎想从她的话语里猜出些什么,因为他心中的的确确有太多疑问,但同时又不敢轻易触碰。
“你忘了,我们在源海的逍遥居见过啊。”蝶舞顽皮的笑了。
“哎呀,还真是。”正稷恍然大悟,不由笑道:“只是你易容术实在了得,连声音都像个老婆婆,所以我总是忘记之前的见面。”
“花婆婆担心我出门危险,所以才教给我易容之术,所以呢,我记得你,你却不记得我。”她眼睛忽闪忽闪,“只能这么说,这里是你和蝶舞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是啊,这是我和蝶舞初次见面的地方,也是我终生难忘的地方。“他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深情凝视她,“多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哪怕就一直站在这里也好,在这里,能感觉到无比的安稳和踏实。”
“我又何尝不是呢,真希望……”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我都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打破这份宁静与祥和,让我万分愧疚。”
“是啊,宁静,彩蝶岛从来都是那样宁静,宁静得几乎没有一点声息。”
“岛上的女孩子们为何都不能言语,还有花婆婆。”正稷鼓起勇气问道。
“她……哦,其实,自打我出生以来,岛上的仆役们都是不能言语的,花伯伯告诉我,爹爹喜欢安静,所以请仆役都会请喑人,但他从来没将他们真正当作仆役,而是很平等的对待,所以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虽然大家发不出声音,岛上很宁静,可是心中都很快乐,从来不会感到寂寞。后来,花伯伯在源海收留了木头,他来到岛上之后,我们这里就更不会寂寞了,他虽然头脑不太机敏,但却是个很温暖,很懂事的好孩子,就像我们的家人。“
“是啊,多么美丽的小岛,这里就如仙境一般,如梦似幻。”
“真希望这梦永远都不要醒来。”蝶舞将头轻轻枕在他肩上。
一阵海风骤然吹过,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正稷紧紧抱住她。
“蝶舞!”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花伯伯站在身后。
“花伯伯,有事吗?”蝶舞问道。
“你们自己看看吧。”花伯伯声音有些低沉,手指向海天的远方。
重重浓雾将整个大海笼罩其中,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风起云涌,疾风吹荡开浓雾的一角,一个深棕色的小点闪现出来。
“船!”两人不约而同喊出了声。
远远望去那只是一个模糊的棕色小点,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么远的距离来说,那其实正是一艘大船!
这艘船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神秘,正常来说,即使是偷采珍珠的船只,偶尔也有可能会出现在彩蝶岛海域,因为这里离大泽岛附近的珍珠上品产地——“望绝海”是非常近的,但那些偷采珍珠的船只通常不会太过大张旗鼓出动,船只的体积不会特别大,至少不是这艘船那么巨大。
这艘神秘的大船,让三个人心中都有些莫名的担忧,从它的体积和航行的轨迹来说,真的不像是盗采珍珠的,那它来到这片海域究竟意欲何为呢?
彩蝶岛的气氛忽然莫名紧张起来。
正稷先送蝶舞离开。
然后,和花伯伯一起来到议事厅,召集了金珂、小武、梨花等人,将看到大船的事情告诉他们,商议该如何应对。
根据花伯伯多年的航海经验,从这艘船的航向来看,目的地显然正是彩蝶岛!
海上的风很大,那艘巨大的船正乘风破浪驶来,虽然迷雾重重,但随着大风的呼啸,雾气淡了不少,大船的身影越发清晰。
那船足足有三艘正稷他们乘坐的船那么大,虽然距离远,也基本能看清楚那考究的做工,从这点来看,这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所常用的民船。
正稷心中不禁有些隐隐担忧,这船莫不是朝廷派来的?
及至午后,那船终于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看清船上的人。
岛上的豪杰们也已聚集在码头,准备随时可能到来的一场恶仗。
花伯伯分析,那艘大船估计至少可以装载数百人,甚至更多的人,如果他们硬要往岛上闯的话,彩蝶岛根本无力承受。
因此,一定要将那大船拦在码头之外。
首先,当那大船意欲靠近的时候,花伯伯采用独门绝技,放出大量蝴蝶旋风,虽然蝶儿数量有限,但对于没有见过这阵势的人来说,也算是个下马威。
大船上的人被成群的蝶儿突袭搅扰,立时慌乱起来,叫喊声一片,鬼哭狼嚎,人们瞬间躲进船舱,不敢露头。
几番较量之后,大船似乎消停了不少,再没人出现在甲板之上,船也静静的飘在大海之中。
夜幕降临,滚滚怒涛再次困住大船,没有人敢再轻举妄动。
海上渐渐卷起巨大的暴风,疾风如同尖厉的号角,声声刺耳,狂怒的海涛恰似无影铁骑席卷奔腾,击打着岩石,发出隆隆巨响,震耳欲聋。
在这样的时刻,人们只能选择无奈的躲藏。
及至天明时分,张狂的海风才稍稍收敛,巨大的船只被牢牢锁在浓雾之中,不再有任何动静。
正稷和一班兄弟站在栈桥之上,远远监视着大船的动静,只是忽然浓重起来的雾气,让大船隐没了踪影。
这警示大家,更要提高警惕。
忽然,岸边眺望塔上的花伯伯对着正稷喊道:“有小船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