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师暖叹了口气，脸上浮现起疲倦的神色：“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个谎言，居然还心甘情愿配合我演戏。”
“不，交易达成的那个瞬间我真的被你骗过去了，你眼睛里的感情不像是伪装的。”
简易双手插兜，仍旧仰头看着天花板：“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有胆量编造出这么一个弥天大谎，你母亲是死是活，我一问便知……你居然敢赌我相信你？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以为我可以借助你摆脱嫌疑，”师暖苦笑了一声：“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为什么？”师重云歇斯底里道：“师暖，为什么！那是你哥哥，是你哥哥！”
“同父异母的哥哥？”师暖冷冰冰地盯着师重云的双眼：“当年你们刺死妈妈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你的孙女吗！”
“你……”师重云的气焰一瞬间烟消云散，几乎马上瘫软在地：“你知道了……”
“这就是师先生你撒的谎了。”
简易随手扯出一张板凳坐下，翘着二郎腿悠闲道：“非法种植罂粟和曼陀罗花是其一，拐卖妇女则是其二，然而你却把第二点轻飘飘掠了过去……”
“哦，”赵子超恍然大悟，“当时我们查到的寻人启事其实是不是失踪，是被你们……”
“还有洛山景区关停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该地区频繁有女性和孩子失踪，并且长期没有查到原因，迫于舆论压力政府才关停了景区营业，根本就是急功近利的自作自受，却把责任归咎于他人，好像你们种植违禁品是多么迫不得已……真是可笑至极。”
“洛山一直有人口拐卖的行为，为了繁衍下去，也就是所谓的延续香火。二十年前你们在景区拐走陈初雪并强迫她嫁给师定海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后来的事情不必多说，师姑娘也交代了，你们杀了她，和当年杀死马金城一样。在你眼里，money is the key to open all of the dours……利益至上。”
简易耸了耸肩：“动手吧。”
“不，你，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爷爷，我是你爷爷啊！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要挣扎才逼我们那么做的，她逃出去的话一切都完了……不，别过来，别过来！”
冰冷的锋锐刺进师重云的喉咙，他紧绷的身体骤然间软了下来，如同一摊烂泥倒在了地上，跟随他一生的烟管被他压在身下，艳红的血液渗透了燥热的烟叶，喷吐出难闻的腥臭。
“你是警方的人，我一开始就该想到的。”
师暖放下长刀，她释然地摘下面具丢在地上，同时扔下了手里的长刀，轻声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大祭现场有包括叶家在内的几十口人，你把他们一并杀了？”
“对，”师暖咬紧牙关，指甲不由自主地扎进了掌心：“他们杀害妈妈的时候，没有一个阻止，明明他们都看着……我当时躲在墙后面，妈妈让我不要出去……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瞒着我说她丢下我走了，他们每个人都是杀人凶手！”
“可他们毕竟有几十口人，”简易摇了摇头：“只有一把刀，你没那个能力。”
“我在他们的晚饭里加了石蒜粉末，也就是你所谓的曼陀花粉，等我到现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晕过去了。”
“怎么可能！”
赵子超反驳道：“林汐和姜编辑都没事……她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人？”
“不错，”简易心说我们玩家难道还看不出来队友死没死，直接断言道：“从师定海离开到现在一共二十五分钟，这段时间根本不足以你往返一趟再杀死那些村民。当着我的面自首，你的目的无非是……顶罪。”
“你在说笑吗？”
师暖神色一凝，接着摇头道：“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他，这不是的确——”
“不是这件事，你顶的是叶扶和叶武先在昨晚犯下大案，再在今晚纵火烧毁大祭现场的罪。”
简易面无表情道：“我还没傻到相信这三起案件都是同一人所为，单单是当时的密室杀人案，姜半夏很明确地说过，当时她和你在一起。”
“在得知陈初雪早已死亡之前，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和叶扶叶武都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到底谁才能去佛庙作案杀死那个守卫和马桐笙，现在想来，正是马桐笙自己。”
“她先是引守卫进庙，接着借助敌明我暗的情况一刀结果了此人，之后服下此前准备好的砒霜，再自行插上门闩，接下来只需要在佛庙里等死，一间看似天衣无缝的密室就简单地完成了。”
“可……她为什么要……”赵子超皱起眉头，对此很不理解，“造出这个密室应该没什么意义吧，何况还要搭上自己一条命……”
“你忘了马桐笙是马家唯一的血脉了，只要叶扶不断给马桐笙灌输复仇的理念，她就算搭上一条命，也会拼了命地完成这个目标，事实上密室计划非常成功，师家和叶家自乱阵脚，最终在今天夜里再一次给了你们作案的机会。”
“其实从手法上来讲，师寒的死比此前我遇到的任何的一桩案件都要简单，你们只是趁其不备然后杀了他，可重点是，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你们两个弱女子，他们都被困死在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的困境里，却唯独没有怀疑过你们。”
“更何况，我亲耳听到了你们的惊呼声。这就让我更佩服你们的艺高人胆大了，作案结束后不仅装作无事发生，还在看到我接近佛庙之后迅速装作刚刚抵达现场的样子……说实话，很不错的反侦察能力。”
“这件事和叶扶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打开她手里盛目器的盒子就知道了，”简易气定神闲道：“师寒的眼球和来不及处理的凶器应该都装在里面，从师寒中刀的情况来看，的确是你动的手，但她也是帮凶。”
“可叶武和叶扶之前不是还冲突过吗……而且他们怎么会和师姑娘走到一起？”
“那是演给我们看的，故意在我们眼中把叶扶打造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形象，这样一来，在师寒的案子里，我们就很难怀疑这样一个小女孩居然会是杀人凶手，而在我们眼里印象不佳的叶武却不会亲手作案，于是两人的嫌疑就会在潜移默化中被清洗干净。至于后一个问题……”
简易冷冷道：“你以为叶家的子嗣诞生的方式就干净吗？叶武和叶扶的母亲，恐怕都是叶晨阳在当年掳掠上山的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