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只记得和鸭子吵架这事儿？”寻音无语地问。
迟慎点头不语，他本来就冷情，很少记这些外人的事，之所以记得那次，也不过是因为当时那个画面给他的智商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寻音囧，微叹了一声后便没再言语。
过了一会儿，迟慎却又唤了她一声。
“寻音。”
“嗯？”
“其实我小时候在孤儿院住过一段时间。”
“我知道呀。”即便不说上一世，这一世的新闻报道里也有提及，但寻音不太懂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一茬。
“那一年，我妈把我扔在孤儿院门口，说去帮我买冰淇淋，可是一走，就没有再回来。在迟家的这十年，爷爷忙，也不太管我。”
寻音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抿着唇侧过头，便见他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凑过身将她压在副驾驶座的角落里。
他伸出手，指间抚过她微微湿润的眼角。
“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寻音吸了吸鼻子问。
“我只是想说，我小时候也很孤独。”他低下头，眸光沉静，语气却霸道得不容拒绝，“所以你能不能多心疼我，不要总是心疼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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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
安乔拎着大包小包走出电梯，今天买了很多东西，当下是很开心的，但当此刻，孤身回到家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失落又重新席卷而来。
想到今天和叶母的第一次争吵，比起压抑多年的怒气终于得到宣泄的爽快，她反而觉得好累。
电梯“叮”一声响了，她回神走出电梯，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她家门板上，双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看着她。
他生长在富贵人家，身上那股贵气似乎是与生俱来，此刻站在略显老旧的走廊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安乔拎着袋子的手紧了紧，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然而下一秒，手里的袋子就被叶沐阳强硬地接过。
“你怎么来了？”安乔平静地问。
“进去再说。”
安乔看了眼四周，这里确实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她开了门，先一步跨进屋里。
叶沐阳随手把袋子都放在门口的地上，而后关了门，平静地问：“遇到我妈了？”
安乔：“……嗯。”
“被她欺负了怎么不和我说？”
安乔脱了厚重的外套，坐到沙发上一边按着遥控器，一边说：“也不算吧，我骂回去了。”
叶沐阳坐到她身边，垂着脑袋没说话。
安乔瞥了他一眼，心下了然，“你妈和你告状啦？”
“嗯。”
安乔手指一僵，电视屏幕停在了一个吵闹的综艺节目，里面欢声笑语，将周遭的氛围衬得越发尴尬。
“那你还过来干嘛？”
话音刚落，叶沐阳突然凑过身，双手压着她的肩膀将她们往后一推，俯身轻咬在了她的下唇上。
似乎是在惩罚她。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越矩的举动了，安乔知道，此刻的他大概在生气。
他贴着她的唇，语调轻缓地问：“姐姐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永远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安乔原本想推拒的双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而后被他单手握住，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我……”安乔抿了抿唇，感觉被咬到的地方还隐隐发热，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嗓音平静，“我没有不信，只是不想当破坏别人母子关系的坏人。”
她自幼成长在缺失父爱的家庭，因此更知道亲情的难能可贵。
叶沐阳是被宠爱到大的孩子，和她不一样。
她渴求的东西，他唾手可得。
可正因如此，她更不忍破坏。
“姐姐不是坏人。”叶沐阳低头在她下巴处轻吻，像一只黏人的小猫，“我才是坏人。”
“为什么？”
“因为没有保护好你。”
明明应该感动的，但安乔却突然很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叶沐阳严肃了表情，似乎有点不爽。
安乔推开他，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宽领毛衣。
“时间很晚了，回去吧。”安乔看了他一眼，保证道，“我没生你气，我要是这么容易迁怒，过去这些年，我就不会和你有任何接触。”
叶沐阳隐隐松了口气，但却没起身，反而悠闲地轻靠在了沙发上。
安乔满脸疑惑。
叶沐阳眨了眨那双无辜的眼睛，“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
“吵了一架，我爸妈把我赶出来了，之前住的房子也收了，卡也冻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就是寻常的拌嘴，但能让叶家父母做出这种决绝的举动，想也知道这一吵有多激烈。
她按了按太阳穴，感觉突突在跳。
“那你去迟慎家。”
“我妈以为我和他是一对，我还去住他家，那不是更实锤了？”
安乔惊了：“你妈怎么会以为你俩是一对？”
叶沐阳无辜摊手，“我怎么知道，反正她从商场回来，就质问我和迟慎什么关系，还说不亲密的话，怎么会为我包下整家店。”
安乔：……
这剧情发展，实在是太跳脱了，她觉得自己有点手足无措。
她终于懂了，叶母离开店之前为什么会有那么惶恐的表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你去酒店。”
“身份证留家里了。”
“那学校呢？”
“我没有申请宿舍，进不了宿舍楼。”
安乔：……
她认命地起身给他收拾客房，扔下一句：“就一晚，明天给我回家。”
叶沐阳便开开心心地起身，跟在她身后进了客房。
房门被轻轻带上。
有些许呜咽声从门内传出。
许久后，俩人额头抵着额头，叶沐阳眼中带着情动，语气却极为严肃地问：“姐姐，不要再推开我，让我陪你，好不好？”
安乔低垂着眼眸，呼吸略显急促。
其实她也明白，今天这一吵，相当于已经把那层窗户纸彻底捅破，那么摆在她眼前的就两条路，要么和他彻底断绝来往，要么携手同行，迎接叶家的风暴。
出于各种原因，她退缩了很久，但此刻，寻音那句“你或许该好好想想，在你的心里，到底什么最重要”却突然在她脑中响起。
沉默许久过后，安乔终于轻轻点了头。
曾经想不透的选择题，此刻有了答案——
她选，叶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