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凝视着，子须才发觉，这哪里是七八成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直到舔到咸味，他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他缓慢伸出手，触摸到一缕黑发。发丝轻轻摆动，触感柔软。他颤抖着手，摸到了女尸的额头。硬硬邦邦的，冰冰凉凉的，没有一丝暖意。
他又用手背抚上女尸的脸颊，依然冷硬的触感将他带回现实。
“周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子须喃喃道。
女尸当然没有理他，也没有睁眼。
“她不是周一。”一个声音在子须的脑海里响起。
随即，一只五彩斑斓的只有儿童巴掌大小的小蝴蝶，出现在了女尸的前面，挡住了子须的视线。
子须醒神，擦干眼泪。他很惊讶，为何来了这座房子，他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因为这里会影响你的潜意识，从而控制你的思想和行为。”小蝴蝶热心解释道。
“小蝴蝶，你终于出现了，我找了你好几次，你都没有反应。”子须转开视线，看着小蝴蝶，情绪归于平静。
“找我干嘛？你不会又想让我带你去现实世界吧？不可能。就这个，小喇叭都说我两回了。他很烦人的，你知道吗。”小蝴蝶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为你担心。”子须淡笑着，开心地看着小蝴蝶吐槽。
“我能出什么事，要出事也不是我出事。我就是去开会了。开会你懂不懂？就是一帮人闲着没事，就没事找事聚在一起假装商量个事，代表他们做事了，实际上确是屁事解决不了。”说着说着，小蝴蝶开始爆粗口了。
“你们遇上难事儿了？”子须听出点弦外之音。
“也不是啥大事。说起来和你还有点关系。不对，和你没关系。也不对，就是因为你的关系。”小蝴蝶说着说着，把自己绕进去了。
“到底何事？我是否能帮上忙？”
“你知道这里是Z100小世界吧？嗯，小喇叭和你说过的。也就是说，有一百个平行世界，一百个相同的起点，一百个梵天的投影。结果，一开始就出状况了，导致后面一系列问题。你，哦不，一百个子须，死了九十九个，只有你还活着。哦，这个你也知道了是吧？小喇叭还说我，他自己不也是什么都和外人说。”小蝴蝶语无伦次地啰啰嗦嗦，讲了半天又开始吐槽。
“只有我活着，因为周一。然后呢？”子须帮他找回话头。
“哦，虽然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有缘人，但是他们不知道你还有个特殊的身份。你一死，整个世界就不稳了。那九十九个小世界，有的已经归于混沌，有的也是千疮百孔，只有你所在的这个世界，才是最稳定的。就因为这，所以才召集我们这些系统开紧急会议，商讨应急方案。”小蝴蝶说的事情很大，可是它的语气却洋洋得意，一点焦急的意思都没有。
“你们商量出了什么应急方案？”子须继续提醒。
“能有什么方案，就是没了的就不管了，能补救的就打个补丁救上一救，尽人事，听天命。”
“你不急？”
“我急什么？我这个小世界好好的，谁急也轮不到我急啊。我有你这个大宝贝在，我且高枕无忧呢。”小蝴蝶越说越开心，居然在水底就翩翩起舞。
子须倍感荣幸。这也难怪两个系统会对他那么好说话，连连开后门。
“我是什么身份？补天石，还是镇地石？”他假装无意间问道。
“那些都是梵天骗人的。天地如此广袤无垠，怎可靠区区一块石头所镇。”小蝴蝶没有直接回答子须的问题，言下之意也说明了子须的分量。
“我是谁？”子须继续追问。
“你是谁？你不知道了吗？你是不是受伤失忆了呦？来来来，我给看看。年纪轻轻的，脑子突然不灵光，这可不行。”小蝴蝶作势围着子须翻飞，仿佛真的在给他做全身检查。
“我没失忆。你不想说就算了。”子须叹气。
小蝴蝶停止飞舞，也轻叹了一口气，仿若一名老气横秋的孩童。“不是我不想说，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子须点点头，不再追问。该来的总会来，该他知道的，他迟早会知道。
“你说有一百个梵天的投影，那纳兰懿倩和薛凝玞，也是和周一一样的投影吧？”子须想起一些事，赶紧问道。
“嗯嗯，你们这一行人中，有三个投影。他们去过的小世界都归于混沌了。那边的系统消失，我们这边就接管了。”
“就因为这里的世界最稳定？”
“是也不是。最主要的是，他们和周一认识，投影间就近就亲选择。”
“明白。你说有三个，还有一个是谁？”子须想明确玩家和土着的区别。
“燕岚。那个跟屁虫，那个舔狗。”小蝴蝶不屑地说。
子须嘿嘿笑出声来。不怪他不厚道，接触久了，发现燕岚确实就是纳兰老板的跟屁虫。
不过，如果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有两个世界的情意，不同于常人，也能理解。
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远处隐隐传来柱子的叫唤声。
“神仙，神仙，你好了吗？挑好仆人了吗？神仙？”
子须差点把柱子给忘了，便想着回去岸上。
他看看依旧安静的女尸，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依恋。
“她不是周一，也不是你妈。”
小蝴蝶又生生打破了气氛。
“你说什么？”他挪开视线，惊问道。
“她不是周一。也不是你母亲。这具尸体是忘意村的巫家二女儿，三年前死于伤寒，享年十七岁。”小蝴蝶开了资料库，一板一眼地输出信息。
母亲？子须努力回想母亲的模样。皇宫，后宫，主殿，卧房，花园，每个回忆的场景里都有母亲的身影，母亲的面容却模糊不清。
那时他年纪小，可是，记忆还是有一些的。那么多地方，那么多事情，为何独独忘记了母亲的模样？
“我母亲长这样？和周一长得一样？”他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要不然呢？大街上陌生女子那么多，你干嘛独独去注意周一呢？”小蝴蝶不答反问。
“可是，我记忆中，母亲是个美人。我的祖父和父皇也都说过，母亲绝美且聪慧。”子须不甘心，犹在争辩。也不知道是想说服小蝴蝶，还是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