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想不起来自己有这种男性色彩浓重的帕子。
“这是李太医的。刚才他给您诊脉。肯定是忘记了。”小宫女解释道。
大宫女连忙说：“要不，奴婢先送美人回寝殿，再给人送过去？”
程美人略一思索，摇头道：“先别送了。你带回去，给人洗干净了，过两日找个借口去太医院要两味药，再悄悄还给人家。”
程美人想的是，李太医跑那么快，无疑是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人家救了她，可不能恩将仇报。
等过了两日，大宫女得了吩咐，便找了个空，跑去太医院，说是程美人想要甘草和薄荷两味药泡茶汤喝。由于不是什么名贵药材，来的也是正经娘娘的贴身宫女，药师很爽利地就答应了。
大宫女其实一进太医院的门，就看见了埋首阅读文案的李太医。她找药师说好事情，眼见得李太医身边的另一个太医离开了，便上前问道：“这位太医大人，可否帮忙看个药方？”
李太医抬起头来，见面前的宫女有些面熟。“什么药方？拿来看看。”
大宫女从袖中取出一张方笺，递给了他。
李太医接过来扫了一眼，笑着说道：“这就是寻常的麻黄汤，只是药量小了些，恐是力有不逮，发汗不足以驱寒散风啊。”
大宫女笑着道谢。“太医高见。这是我们美人自己照着医术给宫里的小狗仔开的。美人说，半大的狗子，这么大的剂量应该足够了。”
李太医本来就觉得她眼熟，又听她说起美人，宫里的美人不就他救治过的那一位嘛。
大宫女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起来了。
她也不说破，伸出手去，拿过药方，放回袖子。“多谢李太医相助。”
“好说，好说。”李太医笑得有些尴尬，也没有起身。
大宫女转身，碰巧看到另一个太医回来了，经过她时还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给她抓药的药师回来了，递给她两大包东西。
大宫女没有接，而是先从袖中重新掏出那份药方，递给药师询问可否抓几副。药师看了看药方，嘀咕道：“刚才怎么不一起给我啊？”
大宫女笑着赔罪。“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急着要那两味药，把这事给忘了。看到太医在，我才想起来，便让他帮忙掌了掌眼。您受累，谢谢，谢谢。”说完，她背对着人，从袖中摸出一小牙碎银子，趁着取药包的机会，塞进了药师的手里。
药师也只是抱怨，宫里就那么几位娘娘，她们要东西，他一个小小的药师哪敢不给？哪怕人家一味一味地要，他也得一遍一遍地跑。
有了软和的好话和硬邦邦的银子，他便神清气爽地又去给人拿东西了。
等到大宫女道谢走后，另一个太医就碰碰李太医的肩膀，悄悄问他：“刚才那宫女给你看的是什么？”
李太医头也不抬地说道：“一个药方。”
“治什么的？说说看，万一是个千金难求的古方呢？”那人还是不依不饶地打听。
“麻黄三钱，桂枝两钱，杏仁两钱，甘草三钱。”李太医背书一般说出了四味中药。
“就这个？这不是麻黄汤嘛。只是这药量忒少了，估计是不顶事。”
“对，人家给狗开的方子。”
“你不会是拿我开玩笑吧？”
“爱信不信。”李太医继续埋首看书，不再理他。
“小甘，小甘！”太医见李太医不理他，转身朝外面喊了起来。
这时，那个给大宫女抓药的药师跑进来了。“贾太医，怎么了？”
贾太医笑眯眯地跟他说：“刚才给你塞银子的那个宫女，让你帮她抓什么药了？”
小甘闻言一惊，陪着笑脸说：“哪有人给我银子？刚才抓药的宫女，先后要了两次。第一次要甘草和薄荷，说是泡茶。后来给了个方子，是个小剂量的麻黄汤，我给抓了五副。”
贾太医一听，还真是那么回事，也就不再感兴趣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药师小甘一听人家太医真是问药的，不是问他要钱的，开开心心地走了。
这消息传入太后耳朵时，太后嗤笑道：“养狗好啊。”好好养狗，好好给狗治病，别去烦皇上。
秋蘅在一边忧虑道：“这李太医和程家嫡女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太后不喜欢入宫的女子，之前有宫女在她面前提起那些人时说了赵嫔张嫔的，太后二话不说就让人打了她二十大板，然后扔蛇窟了。可怜那个宫女，至死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后来大家都说是某某宫的，但是碰上太后心情不好，也有处死的可能。大家不敢恨太后，只得偷偷得恨那些入宫的娘娘们。
所以，秋蘅每每提起她们，就用她们入宫前的说法。就假装，她们和皇上没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不就是问个药方嘛。说什么才女，只会开个麻黄汤。”太后的注意力都在程美人的身上，丝毫不怀疑李太医。
秋蘅便不再多说。太后的眼光和判断，都比她要厉害。
“太后，再过两日便是您的寿辰，皇上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秋蘅想起另一件事，赶紧提醒道。
“哎呀，你就是爱操心。都说了还有两日，鲍儿想要惊喜，必定是不露端倪。”太后这半年来，第一次睡了个好觉，身体舒畅，心情也格外愉悦。
“太后恕罪，是奴婢心急了。太后，奴婢听您说话这声音，仿佛那新摘下来的蜜瓜，脆甜得很，真好听。”
“就你嘴甜。”太后高兴得弯起眼角笑。
“真的。不瞒太后说，前些日子，奴婢发现太后有了笑纹，眼角也出现淡纹，心下尚有些忧虑。今日见太后笑起来，皮肤润泽有光不说，那些细纹全不见了。”秋蘅再接再厉说着自己的发现。
“真的？拿镜子我看看。”太后抚着眼角，催促秋蘅去拿镜子。
等看到秋蘅拿出来的东西，她就蹙紧娥眉嗔怪道：“你怎么拿这面镜子呢？不是说让你放到小库中好好收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