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室梳妆打扮好,我开车赶往以南的公司。
这个点已经下班了,整栋楼就他那层还亮着灯。
我没给他上去电话,快步进了大厅。
从电梯出来,我听到走廊里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这么晚了,他留着助理一起加班?
脑子里莫名跳出些不太好的戏份,我轻手轻脚走到拐角。
女助理在沈以南办公室外停步,侧影看得出来,还是那个郑翾。
她半年前不是说辞职吗,怎么还在呢?
还留恋着学长,等待乘虚而入吗?
我站在原地,想着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
门开了,郑翾想进去,但又猛地止步了,看得出来,是被里面的人阻止了。
门口的人笑容讪然,说了两句话后,转身往我这边走过来了。
我不想和她打照面,赶忙退到楼梯间,下去一楼,顺便先去上个洗手间。
等我回到楼上,郑翾已经走了。
我走过静悄悄的走廊,站在他门口,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亲爱的,约吗?”
我抿着笑,等着他回复。
“孩子们呢?”
“我想给自己放两个小时假。”
“好主意!在家吗?我过来接你!”
我拿着手机,没回复了,还不到几秒,门开了,他匆匆走出。
看到我站在门口,他吃了一惊,随即哈哈一笑,把我抱了起来。
“竟然给我制造惊喜了!”
“喜欢吗?”我箍住他脖子。
“喜欢。”他抱紧我,轻拍我后背,仔细端详我的脸,柔声说,“瘦了呢。”
“是不是老了?”我依偎着他问。
“不是,是你太辛苦了,真希望睡一觉醒来,宝贝们就已经满地乱跑了,那样我可以替你分担更多。”他把我打横抱着。
“哪能呢?”我无奈笑笑。
他把我抱入办公室,放在沙发躺着,给我揉揉酸痛的手臂。
“以南,我最近脾气不好,你是不是在躲避我?”我问他。
“没有,最近是真的忙,回去太吵,有点影响思路,所以稍微晚了点下班,不会怪你的。”他柔声解释。
“我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你别计较就好,孩子们太难照顾了,我有点顾此失彼。”我疲倦地闭着双眼。
他起身打开柜子,把他的被子搬来,给我盖上,然后关了灯,坐在我身边,轻抚我的发丝,“你睡会吧,这半年来,你就没睡一个囫囵觉,太辛苦了。”
我真的是太累了,一晃眼便睡着,心里放下一切,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醒来时,他没在身边,我披上衣服,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走廊远处,站着两个人,竟然是沈以南和郑翾,那个女人怎么还没走?
我看看手表,这都快十二点了呢,她老是守着以南干什么?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沈以南已回头了,他看到我,赶忙朝我走过来。
郑翾远远朝我颔首,然后转身走了。
我朝沈以南走近,不悦地看着他,问道:“这个女人心思不单纯,半年前我就知道,她不是说要辞职吗?为什么还在?为什么大半夜的还在公司守着你?”
我不想绕弯子,一股脑儿把疑问都说了出来。
他一手拿着个纸袋,一手牵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回走,一边笑着说:“她刚才和我聊了很多话,明天是真的要辞职走了。”
“聊什么?”我酸意十足。
沈以南揽着我说:“别紧张,你老公金盔铁甲,什么诱惑对我来说都是浮云。”
我们进了办公室,他把门关上,我们坐回沙发。
“说说,你们聊这么久,聊些什么?”我坐到被子里面,躺好听他说故事。心里始终是信任他的,所以情绪并不激烈。
“她是我学妹,其实我也不记得有这么个学妹,她自己说的,不过,这不是重点。”他顿一下。
“重点是什么?”我挑眉。
“重点是她认识宋卓云。”
“那条狗!”我猛地坐起。
“别激动,听我说,”他按着我坐下。
“你说。”
“她本来辞职了的,我并不知道她什么原因辞职,还挺遗憾的,因为她工作能力挺不错,没想到过了两个月,她又回来了,不过她刚才坦白,她回来是宋云卓指使的。”
我“呵呵”笑笑,“宋云卓指使她来勾,引你吧。”
沈以南把他刚才拿着的纸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竟然都是些我的照片,而且都不太修边幅,都素颜,都充满倦色,有些许憔悴。
还有一个小香水瓶,我拿起来想闻闻,被沈以南阻止。
“别闻,这个不好。”他说。
我意识到了,这个香水估计有问题。
“宋云卓让郑翾看这些照片,然后告诉她我丑了,她有机会了?”我拿着这些照片翻着,问他。
“你没丑,我告诉郑翾,我看着这些照片,永远不会觉得丑,只会心疼,愧疚,一个孩子都能把妈妈累垮,何况三个。”沈以南轻抚我的额头。
我鼻子有点酸,这半年来的辛苦,若是换来最亲爱的人对你容颜的嫌弃,那得有多委屈,好在他的话句句暖心。
“我刚才就是和她聊我们的孩子,聊你照顾孩子的辛苦,然后她就把一切都交代出来了,这瓶香水是宋云卓给她的,让她伺机使用,不过她一直没敢用。”沈以南拿着香水看看,然后把它丢入垃圾桶里面。
“其实只要凌峰体质好点,我也没那么辛苦了,总是能熬过去吧,我还是会美回来的。”我揉着我的脸颊说。
“当然,你是我最美的太太,”他低头亲了我一下,“等我忙过这一阵,我会尽力和你一起照顾孩子们。”
我们正聊着,他的手机铃忽然响起。
“雨点?”他设置的专属铃声。
赶忙点开,那边传来的却不是雨点的声音,而是流利的美语。
沈以南和那边交流着,已紧张地站起身来。
我赶忙起来,我已经依稀听出,雨点和沐沐发生了车祸!
我算一下时差,现在纽约大约是上午10点多,这个点不是该在学校吗,怎么会出车祸呢!
沈以南打完电话,转头着急对我说:“你一会自己回去,注意安全,我必须马上过去,孩子们伤得挺严重!”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忙说。
“能行吗?”
“行吧,我明早上和妈说一句,应该没问题。”
我们顾不得多做商量,一起火急火急地赶往机场。
无论多么心急,但十几个小时的航班不可能加速,一路之上,我们紧紧握着手,祈祷两个孩子不要有事。
终于抵达医院,已是纽约的凌晨一点了。
守候在医院的王姐告诉我们,雨点的伤势比较轻,只有点外伤,现在在骨伤科住着,但是沐沐的伤情比较重,头部受到撞击,还在昏迷之中。
我和沈以南快步进了医生办公室,沈以南的英语好,他询问沐沐的状况。
交流了好一会,沈以南才转头和我解释,沐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后期的恢复,还是个未知数。
“孩子还小,生命力强大,相信她很快会恢复!”我安慰沈以南。
我们出了医生办公室,先去看了沐沐,然后王姐带着我们去看雨点。
“爸爸!之雅阿姨!”雨点看到我们就哭了。
“雨点!”我快步过去,心疼地搂着她,她的小腿骨折了,已经绑上石膏和绑带,好在她只有小腿的伤,其余还有几块淤青,没有太大的问题。
“沐沐感冒了,我请假送她去看病。”雨点哭着说。
沈以南安慰她说:“别着急,沐沐已经脱离危险,很快会苏醒的。”
“就像爸爸那会一样吗?”雨点眼泪汪汪地问。
“是的!就像那会爸爸一样,很快苏醒,很快康复。”沈以南点头。
雨点擦了泪,叹了口气,轻声说:“我倒是希望,沐沐一觉醒来,能把从前的事情都忘记。”
我看着雨点,孩子又长大了两岁,独立的生活,让她看上去越发成熟了,想想国内这个年龄的女孩,还在妈妈身边撒娇,不禁有些心酸。
“她总是画那些恐怖的图,也不和同学说话,没有谁和她玩,她总是独来独往,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改变她……”雨点流着泪说。
她伸手,从床头拿了沐沐的小书包递给我,让我们打开看看。
我拉开拉链,小书包里全是卡片,我把这些卡片都倒出来。
的确,这些卡片上画的东西,都非常的狰狞可怖,几乎每一张都有带血的刀,刺目的红色更是涂满了每张卡片。
“她的脑子里,也许就只有那一天的那一幕血腥,其余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宁愿她醒来时,能把那恐怖的一幕彻底忘掉,一切重新开始。”雨点幽幽地说。
沈以南抚摸着她的额头,没有说话。
我和他对视一眼,我默默把手里这些骇人的卡片撕碎,丢入垃圾桶里面。
沈以南去重症室那边照看沐沐,我陪在雨点身边,下半夜我们俩挨在一起,说了很多话,天亮的时候,都迷迷糊糊睡了一会。
我们被王姐喊醒的,王姐高兴地告诉我们,沐沐醒来了!
“沐沐醒来了!我要过去看她!”雨点惊喜地坐起来。
我和王姐小心翼翼把她扶在轮椅上坐下,推着她去沐沐那边。
在重症室外边,我让王姐推雨点进去,我在外边等着,我不敢进去,怕刺激到那孩子。
我忐忑地在外边等着,好一会,沈以南出来了。
“孩子怎样了?”我忙问。
“醒了,手脚都没问题,不会瘫痪,但是她谁都不认识了。”沈以南皱着眉说。
“谁都不认识了?”我蹙眉,这样的结果,刚好是雨点所期盼的,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暂时不知道是短暂性失忆,还是永久失忆。”沈以南说。
……
一年后的夏天,纽约。
晚风习习,沈诗雨陪着顾沐沐在别墅的花园画月亮。
顾沐沐爱画画,画纸上充满着稚气和灵气,还有孩子独一无二的想象力。
“姐姐,为什么你姓沈,我姓顾?”
“因为……经常来看望我们的沈爸爸,他那会没女儿,就把我认做女儿了,于是我就姓沈了。”雨点小心措辞。
“我喜欢沈爸爸,还有之雅阿姨。”顾沐沐笑容烂漫。
“嗯!”沈诗雨重重点头,笑容欣慰。
“姐姐,快看,我们的爸爸妈妈出来了!”顾沐沐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指着遥远的天际,两颗明亮的星星。
那是雨点告诉她的,她们的爸爸妈妈就是天际的那两颗星星,永远在那个地方,关注着她们,守护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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