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长室，章平面对着蓑衣夹克，心慌慌地咽了咽口水。
蓑衣夹克舟长人如其名，穿着夹克款式的蓑衣，摘下草帽，露出的是太平洋级别的秃顶，另外，坚挺的几根白发包裹上了厚厚的一成油腻子。
夹克点了点面前的实木办公桌，微微后仰着，抬眼看着章平说道：“我观察你小子有一阵子了，工作还算认真，我只能说算是，你的工作心态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大幅和其他领导层对你有很多看法，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小子是个可塑之才，遇到机会还是想提拔提拔像你这样的年轻人。”
章平傻笑着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他只是因为各种意外来到了贺兰任号这艘飞舟上，心里还想着尽快到中州去呢，真心对眼前夹克舟长的御人话术没兴趣。更何况，蓑衣夹克根本已经耳背到几乎完全听不到比自己级别底之人说的话。
蓑衣夹克见章平态度敷衍，心中想着现在的年轻人真难弄，“双簧”都不愿意配合了，心中叹了口气，他也没办法，谁让先天境界的武者抢手呢！他清了清嗓子，继续保持那副态度说道：“总之就是这样，我想破格提拔你从下等见习舟手毕业，成为正式的舟手，获得和正规舟手一样的高待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蓑衣夹克详细说明了正式舟手的工资，奖金，每次劫盗的分成，假期轮休等待遇，以及很多细节，甚至向贺兰任号短期借贷都没有问题。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要是工作满十年，贺兰任号专门还有送你去中州唤灵海觉醒祖腾之力。”
章平点头：“嗯嗯！”他不敢表现出开心的表情。一来是传统教养让他必须保持矜持，大概就是那种虽然爱钱但不能让人看出自己贪的伪君子心态；另外，这些章平真的不稀罕啊！他只是想早点下去，去中州找烟儿虽然心里有些猥琐，可最关键的是他必须得下去给大椿树补给生命灵液啊！他的脑子可还泡在里面呢
蓑衣夹克露出不屑的笑，高高在上地说道：“怎么，这还不满意吗？这待遇可是天盗中数一数二的，签订的劳动合同都是十年的，中途违约也不像其他天道飞舟一样赔上一条命，只要留下身体的一部分就行，这可是多少年轻人挤破头都拿不到的待遇呢！”
章平道：“嗯，那个，十年？之后，其实，我不是太想当天盗，嗯，就是，这样。”
蓑衣夹克道：“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行行行，你再考虑考虑，到时候我等你的答复。”说完，蓑衣夹克挥了挥手，表示让章平离开。
当晚，完成一天工作的章平躺在了自己木板床上，闭上眼睛，本来想琢磨一番要不要答应蓑衣夹克，计算一下利弊，想想拒绝的话被当场诛杀的概率有多大，全身而退被送回地面的概率又有多大。可想了想，章平觉得太麻烦，干脆就想起了烟儿，随后的一段时间晕晕乎乎的，不知道睡没睡着。
“哎！累死啦！累死啦！”伴随着女生的低声抱怨，章平的意识回归。张开干涩的嘴巴，吸了口气，然后沙哑着嗓子说了句废话道：“哦，回来了。”
这话说完之际，章平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而且周围一片寂静。正当章平想起身看看之前听到的声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时，一个盛满水的瓷碗便就这么被递到了他在嘴边。
谈不上清澈的水在碗里有些摇晃，碗里的水如浪花般滋润了章平干涩的唇，其中一丝浸润了他的嘴巴里，如大树吸收水分滋养每一片树叶般这份清凉也顺着章平的咽喉散入身体的四肢百骸。
万凝双一副平常的模样慵懒但又很温柔地说道：“渴了吧！你忙了一天也没喝多少水，回来也不记得喝一点，现在身体肯定缺了很多水呢！”
接过白瓷碗，章平大口喝完了碗里全部的水。把白瓷碗递给万凝双的时候，章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谢谢，那个，嗯，谢谢。”
万凝双无所谓地说道：“好啦好啦，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哦。”章平低头说道。他心中反复咀嚼这“沦落”二字。
躺下，章平听着自己上铺嘻嘻索索的声音过后，舱室再次陷入了平静。
平静之后还是平静。
可章平怎么也无法再睡去，他的脑子发烫，里面就像是高速运转的CPU，可他不知道究竟在运转什么一般。
“你睡了吗？”就在混乱之中，万凝双的声音宛如清凉的甘泉浇在章平的CPU之上，之后章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脑子终于什么也不想了。
“哦，没有。”章平回答道。
万凝双轻声说道：“突然被带到这里，和家人分开，一定很难过吧！”
章平仰躺着，看着眼前的木板，哑口无言。
“家人？父母，妹妹，烟儿，这些真的算家人吗？”章平空荡荡的脑海中只在想着这些人，包括烟儿，他都不敢面对了。
见章平没有回答，万凝双想到了也许是章平因为自己这冒昧的发问想到了家人而伤心，她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啊！也是呢！其实现在也不错啦！被爹娘管教的日子有什么好留恋的，现在终于出来了，一个人自由自在，也不错呢！”
章平轻声道：“这样啊！你父母一定很爱你吧！”
万凝双得意地说道：“那当然啦！只是，那个，你刚才说的‘爱’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章平道：“什么？你不知道爱是什么吗？”
万凝双道：“从来没听过。”
突然发言的大椿树道：“是啊！本座也没听过专门用这个字来表达的感情。”
章平挠挠头道：“这样啊！怎么解释呢！爱......”
要是章平能简单说清楚，古往今来地球上的作家诗人哪还有那么多的话说。
万凝双道：“爱到底是什么呀？”
章平放下挠头的手，认真说道：“我家乡的方言啦！大概是一种无私付出感情而不求回报的境界吧！就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会情不自禁的说出我爱你一样，这时候说喜欢就显得苍白。话说，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