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朝拿商贾开刀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朱祁钰讲究一个宰大养小,这十来年下来小的又慢慢缓过气来成大的了。
“陛下说的是,之前商贾等贱籍严禁骑马乘轿,这十余年来商贾们没有了禁令限制不只是穿起了绫罗绸缎,也有不少盖起了两层小楼,出门也有马车代步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商贾大量购买马匹、车辆,大明朝从塞北草原上引进的那么多劣马总不能宰了制成军粮吧!这么算来商贾们大肆购买驮马、挽马行商、拉车还真为朝廷解决了大问题了。”
于谦阴恻恻说出这番话来,多少有点暗指朱祁钰盘剥商户手段太过明显了。
“嗯,于卿说的是。”朱祁钰似乎完全没听出来于谦话里有讽刺的意思,自顾自说道。
“正统十四年到景泰元年时曾对商贾进行过一次大的清查,大量漏税严重的商户被从重处罚,同时朝廷为了不给天下带来太多不利影响仍然给各家留了一线,原本就是想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让他们能够洗心革面为朝廷、为天下好好效力。”
“大部分商户们还是遵守律法的。”于谦插话道。
“是,大部分遵守律法。无论是塞北各处榷场还是南洋各路商船都少了他们的影子。”朱祁钰无不嘲笑地说道:“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他们这些走南洋的商船就没有遇见什么人,看到什么事吗?”
“陛下的意思是怀疑走南洋的海商与叛贼有染?”于谦皱了皱眉头,犹豫着把话问了出来。
“有没有染稍稍用点脑子就能想得到,就算没有直接联系也一定知道这回事吧!”朱祁钰微微点头说道。
于谦不动声色脑子飞快运转着,皇帝的意思应该是与下南洋有关才对,这是要人呢,还是要钱呢?
“商贾为财,或许确实有知情不报的情况。”
“嗯...”朱祁钰并没有接于谦的话,只是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陛下此番南巡的重要目标之一就是安排船队再下南洋恢复永乐时期百船千帆的盛世,离不开商贾。不如小惩大戒,让他们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就是了。”
“这话怎么讲?”朱祁钰明知故问。
“回陛下,下南洋还需要大量的钱物和人力,如果仅靠朝廷供给恐怕力有不逮,不如就依陛下妙手再发一次国债,如此钱财应该就够了。”
于谦担心朱祁钰对商贾的手段过激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从商户手里圈钱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于谦的转变朱祁钰竟然有些适应不过来,一时忘形大笑了起来。
“太师,我的本意只是想说工部的那些废物固步自封,仅仅马车的制作工艺上就差了民间一大截了。”
“啊...?”
“商贾们使用的马车外形虽然相素甚至算得上是简陋,但内里却是奢华无比,各项做工考究不说还思虑周全,这样比较一下官办的工坊马车卖不过商贾铺子里的也就情有可原了。”
原来如此,景泰皇帝还没有昏庸到直接想杀鸡取卵直接将商贾们宰杀干净来补贴景泰一脉出洋的开支,还好还好。
“是,对于工部各工匠的考核标准是有些滞后了。”
“不重要了~”朱祁钰摆摆手说道:“以后这些都是见深的事情了,我想要的是有足够多的商贾能够为我建设南洋提供船只、物资甚至人员。”
下南洋需要船队,需要大量熟悉海上情况的船工,这些事情原本最好是安排水师负责,但是水师的建设基础是广东黄萧养叛乱后投降的反贼,又有证据表明刘、赵等人在交趾假死转而占据海岛自立建国的事情与水师逃不了干系,此时还把一切希望就寄托在水师身上难免有些不那么让人放心了。
“商户趋利,从传来的消息上看南洋那块无主之地上是富含银矿的,朝廷只要安排足够多的人手挖矿炼银,物资自有商贾会源源不断运过去的。”于谦倒是对于商人的嘴脸摸得清楚。
“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呀!”
“陛下!”于谦知道朱祁钰仍然对太子朱见深不那么放心。“陛下,您还是大明的天子,是天下人的皇帝!”
“可我已经南下了,京城留给了太子自己组建新的朝廷。”
京城里的官员任命全交给了太子朱见深,大半个中国的直接管理权已经交到了侄子手里,如果这个侄子不那么听话要造反还真是有了足够的本钱了。
“老臣以为太子必定会追随陛下脚印,绝对不会自作主张违背陛下旨意行事的。”
“我给见深的旨意就是按他自己所思所想布局,这天下我辛苦帮他们家打拼了快二十年,现在还给他们我就不想管了,之后的事情就是借着大明的力量为我自己的子孙打拼下来一块江山了。”
“这...老臣相信,太子一定会全力支持陛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但愿如此吧!”朱祁钰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再做过多纠结。“上次派遣的船队太过寒酸了,也正因为准备的不够充分、不够完善,才会出现找到新大陆却要花这么久时间才能回报过来,这一次我们要吸取教训。”
“陛下的意思是......这次要动用商贾的力量加大船队的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