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乱,无论从哪里来看似乎都与现在的天竺完全不搭界才对,这叫暴乱吗?对于天竺贵族而言这叫入侵,对于大明来说这是讨伐不臣,对于番军而言这就是随天朝上国大军讨伐不臣,怎么着也不能算是暴乱才对呀......等等,这个味好像不是这么品的。
“陛下的意思是这些番国联军讨伐天竺是暴乱?”于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这才用了人家的军队就要定义为暴乱分子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或者说这些番国联军不是暴乱,那些天竺百姓......呃~于康总感觉自己那点小心脏受不了这种突然转身一百八十度的对撞冲击。
“番国联军?暴乱?不不不,当然不是。”
“哦...臣明白了。那臣就准备安排平息天竺暴民对抗上国联国的暴乱了。”
于康心中暗暗叹息,难怪养父当年极力反对自己出仕,更不准自己跟在皇帝陛下身边了,以自己的性格怕是真的不太能接受狗皇帝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意颠倒是非黑白的行为。
当年还是错怪了义父啊,应该早点想明白,义父他老人家那就是为我好呐~
“暴民?对抗上国联军?不不不,哪来的事情啊~”
呃...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这个暴乱是几个意思了?
“这样,于卿啊~”
“是,陛下吩咐。”
“你把消息传出去,让这些番军都收拢队伍,不要再继续向陆地深入了。”
“是,臣遵旨。”于康说完就想转身离开,这个房间里的气氛让自己觉得太压抑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想多待。
“等等,回来。”看见扭头就要走的于康,朱祁钰连忙出声叫住。
“是,陛下吩咐。”
“这事要办好,一定要把阶级立场搞清楚,千万不能混淆了。”
“阶级立场?”于康没有听明白。
“这次天竺发生大规模暴乱,始作俑者是谁啊?”
是谁,还能是谁,当然就是大明太上皇帝陛下您了。于康心里这么想,却也没有缺心眼到就直接说出来。
“还请陛下示下。”
“番国联军是暴民吗?”
“这......不是。”既然上皇都说了暴民这个词了,那肯定就不能是番国联军了。
“当然不是,番国联军是奉诏来讨伐天竺不臣的。那番国联军不是暴民,天竺百姓是吗?”
“这......臣愚钝。”想想已经乱成一团的天竺,如果现在烧杀抢掠的联军不是暴乱的起因那还能是谁,总不能说是大明官军吧!
“我相信绝大部分天竺百姓也不是暴乱份子,只有一小部分人借着这场乱局为非作歹杀人掠货,这种行为要立刻制止。”
“是,要制止。”于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各番国的军队在天竺杀的兴起,太上皇帝陛下却说要制止趁火打劫的天竺暴民,这叫个什么事啊!
“番国联军虽然不是暴乱份子,但是难免其中有些兵匪...匪兵...嗯...那个......”朱祁钰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违反军令的叛军?”
“嗨!对呀!”朱祁钰一拍大腿高喊一句吓得于康一哆嗦。
“啊...对?”于康不明就理。
“就是违令的叛军,这些番国联军里面也有人不听号令,违令抢劫天竺百姓财物、焚毁屋舍、杀害人民。朕屡禁不止,不得已调动官军平乱......”
太上皇帝后面说的话于康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前面说的那个意思是明白了。这是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呀!
南洋各番国这些年跟着大明捞了不少实惠,特别是各国的王室、贵族,真金白银装满了私库不说精美的瓷器、丝绸制品更是成了整个南洋诸国身份、地位的象征。
一想到能捞更多好处,为了能够追随上皇征讨天竺不少小国是把全部家底都掏空了——但凡是个胯里带鸟的都被拉了出来,肩上扛了一根削尖的木头就敢充做正军跟着上国天兵一起打天竺人的秋谷,这要是按照上皇现在的口径,那可不就都得直接给祸祸掉用来背锅呗!
那可是好几万人呐~于康心里有些发怵。
原本以为是跟过来混吃混喝混金银的,没成想被上皇算计了就直接要了小命,临死还要背上一个不遵上国皇命的罪名,这莫不是要回头再把那些番子的国给顺带收拾喽?
其实也不用收拾了,男丁都完蛋了,剩下一些女人也成不了什么事情。到时候上国子民再把男丁往那些番国的土地上一安排...啧啧啧,上皇好算计呀!
“于卿,于卿?”朱祁钰话说完半晌没见于康动静,一扭头发现于康走神了。
咳,还真不是个当官的料啊!朱祁钰对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皱了皱眉头,当年于谦眼珠子甭管怎么转,那都是马上能接上话的,绝对不会出现失神的情况,更不用说喊几声都没反应过来了。
这货还是不行啊,回头还是打发回杭州给他义父家添丁去吧!朱祁钰咂巴咂巴嘴,心里腹诽不已。
“哦哦,陛下...臣万死,刚才一时不知道怎么按陛下旨意操办失了神,还请陛下降罪。”
“无妨,谁家还没有本难念的经呢!”要说是朱祁钰宽恕了于康的失神,不如说是对于谦家人的编排。
“啊...难念的经?”
“于卿啊~”
“臣在。”
“你来奏请处置番国联军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啊...是...臣奏请的?”
“这些蛮子着实过分,假借我大明天朝上国之名讨伐不臣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怎么可以对天竺百姓大肆杀虐呢~”
“是,是不该对无辜的天竺百姓滥杀,太残暴了。”
“幸好于卿查明真相奏给朕知道,不然我们都还被蒙在了鼓里呢!”
“呃...是,臣...奏明了什么...了?”于康轻声嘟囔着,又有些失神了。
“这样,于卿这就组织人手前往天竺腹地。”
“是。”于康下意识回复后又想想不妥地问道:“臣...去天竺腹地做什么?”
“呃~当然是于卿方才所奏的了。你放心带着人去,这些番军虽然在天竺大杀四方但是绝对不敢碰咱们明人...”
“陛下圣明,借几个胆子给他们也不敢的。”
“嗯嗯,于卿可以带些官军去天竺腹地保护我大明百姓。”
“是,臣遵旨。”
于康此时还没有想明白天竺腹地哪里来的大明百姓?前些年天竺人抢劫大明官、民船队,时任皇帝的景泰爷只是空喊口号没点实际动作维护明人权益,这些年除了官军水师之外明人商船早就远远躲开天竺沿海水域了,又哪里会有明人在天竺腹地了。
“于卿且去保护大明百姓,也要向天竺人民宣扬我大明国策。我们一向爱好和平,这些番人联军借假我大明的名义在天竺杀人放火可不是我们的本意......明白了吗?”
“臣...明白了。”在朱祁钰的谆谆教诲之下...准确说应该是循循诱导之下,于康明白了自己之后在天竺要做的事情还真是任重道远了。
“臣这就点检兵马前往天竺内陆寻找失散的大明百姓,对于天竺人民遭受的痛苦臣等代陛下予以慰问,能帮衬的给帮衬帮衬,一定要护着那些心向我大明的百姓都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对,一定要把受苦受难的天竺百姓带到安全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