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有什么办法吗?”楚檀儿充满期待地问。
“到时候让珣儿装个病,那些收了你银子的几个大臣在去陛下面前进言几句就好了。他这么小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害人的心思,不过是贪玩,然后误打误撞罢了。有那些个大臣给陛下的压力,珣儿又在狱中生了病,陛下不会关他很久的。”
太后和楚檀儿听到宰相这么说,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好。”
“但是……”宰相说完,却突然话锋一转,“陛下今日并未上朝,让大臣面见陛下进言的法子估计地暂缓几日。”
“皇帝没上朝?为何?”太后十分震惊。
“你不知道?听说是皇贵妃受了惊吓,胎像不稳,他心中难安,故而无法临朝听政,上书的折子都是他身边的刘公公送进景和宫的。”
太后神色恍惚,“哀家出宫之时,并未听说此事。”
“哦,想来是陛下与你心有隔阂,故意没让这个消息传给你吧。皇贵妃受到惊吓胎像不稳是件好事,她要是没受惊吓反倒是不正常。”
太后还是有些出神,一时没有说话。
楚檀儿对着宰相姿态低微:“珣儿的事,就得麻烦舅舅了。”
宰相点头,一副万事交给他的神色,“有我在,珣儿不会出事的。”
他胸有成竹,所有的事尽在掌控。
————
天牢。
这里阴暗潮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酸臭味。
顾江漓站在天牢门口,闻着这个味道便感到有些不适。
虽然不畅快,但她还是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她在离天牢出口最近的一个牢房里坐下。
这里已经被狱卒打扫得十分干净,不染尘埃。
一个狱卒见她坐好,还贴心地为她送上茶水,“皇贵妃娘娘稍坐片刻,下官的手下已经去领人了。”
她淡淡一笑,温柔至极,“不急,我来这也不是给你们添麻烦的。”
她说话做事没有架子,让牢中的狱卒对她都十分尊敬。
“对了。”顾江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那个狱卒问道:“这几天,有没有人前来送礼,让你们对牢里的人好一点?”
那狱卒的笑容收敛了,正色道:“回娘娘,确实有,是宰相大人的人。但是娘娘您放心,我们都懂,那银子我们的确收了,但是身为狱卒该办的事,我们也没少办。”
顾江漓点点头。
牢中狱卒与不少人打过交道,十分懂事。
他们的确收了宰相送来的银子,但是却没有对小殿下“多多关照”,这都是源于她此前派小安子和荷花来打过招呼。
在这些狱卒眼里,身为皇帝宠妃且怀有皇子的她,比那个嚣张跋扈的长公主以及高高在上的宰相更值得他们跟随。
顾江漓很满意。
“干的不错,本宫回去以后,一定让陛下好好赏你们。”
那狱卒一听,乐得笑眯了眼,“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两人言谈之间,呼喊叫骂的声音由远到近传到顾江漓的耳朵里。
都是污言秽语,骂的十分难听。
方珣的精气神不错,她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听到他的叫骂了。
“他这段时间都这样吗?”
狱卒点点头,苦笑道:“嗨,可不是嘛,那是逮谁骂谁呀,我们这天牢里的狱卒,个个都被小殿下骂了个遍。”
“不止是骂你们吧?”顾江漓见怪不怪地问。
狱卒有些难为情,结结巴巴地说:“确实……骂娘娘和陛下比较多……”
他说着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皇贵妃娘娘的表情,见她脸上没有怒色,才放下心来。
顾江漓嘴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对自己被骂这件事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她对狱卒又说道:“今日本宫来见小殿下的事,希望不再有更多的人知晓了,明白吗?”
“明白明白!小的都懂!”他点头如捣蒜。
几句话的功夫,方珣已经被人带到了顾江漓面前。
方珣看她的第一眼,立马展开了对她的痛骂:“你这个贱女人!你给本殿下等着!等本殿下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一定立马把你千刀万剐!让你不得好死!
“我要活活剖出你肚子里的孩子!把他放在油锅里炸!让他受尽酷刑,后悔投胎到你的肚子里!你给我等着!”
他的狠话太过恶毒,听得一旁的狱卒也直皱眉头。
这么一个小孩是不会天生就知道这种恶毒的话的,定然是身旁有人言传身教。
相传长公主就是个跋扈狠戾的性子,能教出这种孩子,也不奇怪了。
可顾江漓听着这些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抬了抬手,对身边的几个狱卒说道:“辛苦你们了,让本宫跟他聊聊吧。”
“娘娘,小殿下这么激动,小的还是担心他会伤了您。”
“没事,他手上有锁链,伤不到本宫,而且荷花也在这,不会出事的。”
“好,小的们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您叫一声就行。”
他们利落地退出去,把这间干净的牢房留给顾江漓和方珣。
“你这个死女人,想跟本殿下说什么?”方珣此刻灰头土脸,却依旧目中无人,眼神凶狠,像是打算把顾江漓生吞活剥似的。
顾江漓不紧不慢地开口:“本宫来的路上,本来想问问你,到底是谁指使你在本宫的外袍上撒上高粱叶粉末,又是谁指使你放出蝗虫。拿到你的口供,正好再去给那个幕后真凶定罪。
“可本宫见到你以后,突然就没什么想问的了。”
“呵!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办?我是长公主的儿子,那短命的陛下是我亲舅舅,就算我犯了再多的错,他也只能原谅我!他恐怕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才派你来放我出去的吧?”
方珣一脸得意,仿佛笃定了自己会没事。
她也不知道方珣这股自信从何而来,或许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吧。
她轻轻摇头,“很可惜,陛下没有放你出去的打算。”
“你什么意思?”方珣脸上的得意变成了疑惑,“他还想继续关着我?还想关我到什么时候?”
“关着你还得多你给一份吃食,实在是浪费,所以陛下也不打算继续养着你了,思来想去,只有你死了,长公主和太后才会断了那份忤逆的心思。”
方珣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这个毒妇,是不是你在舅舅面前说了什么!他不可能会杀我的!”
顾江漓站起来,给身后的荷花一个眼神。
荷花端着盘子,从她身后走到方珣面前:“小殿下,陛下赐您鸩酒一杯。”
“怎么可能……”方珣恶狠狠地瞪着荷花,“贱婢!你敢假传圣旨!我娘一定不会饶了你……还有你!”他手指着顾江漓,“你这个毒妇!本殿下不会相信你的话。”
“来人呐!来人呐!有人要毒害当朝长公主之子!毒害皇室血脉!来人呐!”
方珣嘶吼着,尖利的嗓音传遍了整个天牢,只可惜,门外的几个狱卒像是聋了一样,对他的喊叫置若罔闻。
他双腿颤抖,此时真的有些怕了。
皇贵妃站在那里,唇角带笑,却像恶鬼一般。
荷花端着酒,步步逼近。
“别、别过来!本殿下……是陛下的亲侄儿!你不能这么做!”
顾江漓笑着冷眼看着他,“你是玉皇大帝的侄儿都没用,方珣,你哪来的胆子敢咒骂我的孩子,敢辱骂陛下,你算什么东西?”
她扶着腰,站起来,转过身,朝着牢房的大门走去。
“荷花,喂他喝了吧,留着也是祸患。”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