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怎么样，找到二伯了吗？”
李初荣看着男人脸上愁苦的表情，已经猜出了答案。但是她还是要逼着对方面对现实，让他亲口说出自己所见的一切。
“找到。他说以后不会了，求我不要告诉爹娘他们。”
赵银芝怒火砰砰的涨，“这人哪来的脸说这样的话？不但骗人，还上赌坊去了！怎么可能替他瞒着！”
李长荣不说话。
赵银芝瞪大了眼睛，“你不会真的想要瞒着爹娘吧？”
她看着这人吞吞吐吐的样子，险些两眼一闭昏过去，“你愿意伺候他，自己一个人伺候去吧！哪怕挣的钱全给他我都没意见。就是我不会再跟你过了。”
她搂着俩孩子跳河去都比现在这样强！
李长荣皱了皱眉，“别这样。”
“那就分家！”
李长荣又不说话了。
赵银芝气极了，直接带着两个孩子怒气冲冲地回了家。李长荣在原地站了会儿，又回华祥客栈去了。
“娘，你别生气——”小奶包腿短，只能小跑着才能跟上赵银芝的步子，最后实在是跟不上，被姐姐抱在怀里了。
赵银芝怎么可能不生气，她感觉自己生活一点盼头都没有。
要不是因为孩子还小，她都想要一头撞死了。
想着想着，她就抹起眼泪来。
李初荣也缓缓开口，“娘，你要是走的话，我们俩都跟着你。”
她那个爹算是没啥指望了，但是娘还能努努力。
而且李家简直就是个火坑，要是分不了家，李初荣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哪天杀心四起，就一把火把房子给点了。
赵银芝抹了把泪，想起自己娘家的情况，又叹了一口气，“先分家，要是不能分家……”
要是不能分家怎么办呢？
她深吸一口气，“娘带你们俩出去过。”
有手有脚，肯定饿不死。
小奶包眨巴眨巴眼睛，想起了住在深山里的桑，她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娘，桃桃带你去山里住。”
只要有桑在，他们肯定不会饿肚子哒！
赵银芝看着自己的小女儿，露出一个苦笑来，“去山里当野人啊？”
小孩子没有压力，什么也听不懂，说的话也天真可爱。
李初荣也知道赵银芝其实没有几条路可选，“我们肯定要分家。”
赵银芝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三人就回到了家中。
林春娥没说话，倒是小林氏问了一嘴有没有找到活计。
赵银芝没有说话，李初荣摇了摇头，随后三人就都钻到了屋里。
“娘，我们什么时候说？”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李初荣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赵银芝冷静下来了，她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冷了许多，“等你爹回来。”
黄昏时分，在镇子里打工的男人们都回来了，李长荣平时不会回来这么慢的，今天磨蹭了许久不见人，甚至在李有财之后才回。
林春娥只是嘟囔了两句，并没有过多询问。
毕竟有好久没有回来的二儿子李长贵回来了，她忙着嘘寒问暖呢。
晚饭。
或许是因为李长贵回来了，饭桌上的饭菜丰盛了许多。
野菜饼子烙了好几张，摞了一筐。稀饭也变得浓稠很多，里面还加了鸡蛋搅了蛋花。
家里的那些肉干也炖了，配上蘑菇野菜之类的东西炖了一大盆。
林春娥对着自己宝贝儿子嘘寒问暖，什么好东西都往他碗里夹，连两个孙子都有些忽视了。
不过李长贵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会看一眼沉默着的李长荣。
今天的饭实在是丰盛，桃桃吃得可高兴了，闷头苦吃。
小奶包呼噜呼噜喝完了饭，又伸出小手想要去抓饼子，“娘，我要吃饼子。”
赵银芝拿了饼，递给桃桃，又拿了一个和李初荣分了一人一半。
林春娥瞥了一眼赵银芝，心里有些不快。
但前些天刚因为吃饭问题被李有财敲打过，再加上李长贵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林春娥不想闹得太难看。
“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赵银芝掀了掀眼皮，也没说话，只是慢斯条理地填饱了肚子，然后把筷子一放，“我要分家。”
李有财“咚”的一声将筷子拍到桌子上，语气不容置疑，“我和你娘还活着呢。”
林春娥反应更大了些，“你抽什么风？！老三，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媳妇的意思？分什么家！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面对爹娘的指责，李长荣脑门上出了细密的汗，“银芝，不要乱说话。”
李长贵顿时紧张起来，“爹娘，消消气。弟妹说得这是什么话？咱们家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虽然知道不是自己说话的场合，李初荣也忍不住开口，“后头有多后？反正前面没啥好日子。”
林春娥呼吸粗重了些，“你们这是要气死我！”
李长福让自己媳妇护着两个孩子离开，然后才开口，“弟妹，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出来……”
赵银芝脸上的表情不变，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今天在镇子上，我看到李长贵在赌坊。”
李长贵顿时站了起来，随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大，然后又坐了下来，“怎么会呢？看错了吧！”
李有财和林春娥自然是无条件相信李长贵的。
“老三，说说你媳妇儿。”李有财抽了口旱烟，脸隐藏在烟雾里。
林春娥看李长荣不动，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是来讨债的。娘当初生你险些过去了，现在我还没死呢，你媳妇就要撺掇着分家了……”
她当初生这个小儿子的时候，废了好大的力气，险些难产过去了。
这小子又是个闷葫芦，和他说话也费劲儿。
这些年只要一提起这件事，李长荣就会低头乖乖照做。
赵银芝完全没指望李长荣会做什么，她不动声色地拿出来一把柴刀，“分不分家？不分家我今天就砍死你们，然后再死在这里。”
反正道理是讲不通的，感情是没有的，她早就打算破罐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