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成,你是说韩让指使大同的官员,故意向宋国泄露机密?”
萧思礼眉头紧锁,看着坐在一旁的于则成。
张义将双手一摊:“老爷,至少存在这种可能性吧?无论从萧韩两家的关系,还是说他韩平在朝堂上的利益,都有作案动机。”
说到这里,他给魏峰递了一个眼神,几人立即起身告退。
等营帐里只有张义萧思礼两人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说道:“老爷,那个奸细无论是谁,都无法在短短几天时间找出来。依小子看,管他韩平是不是呢,先把锅扣在那个老贼身上再说。”
萧思礼对于这个提议断然拒绝:“则成,我知道你的心思,但这是不可能的。若是依照老爷我的脾气,恨不得把韩家连根拔起才好呢。可是,你那番说辞,皇上未必肯信啊,这其中还缺少必要的证据。”
“老爷唉!您怎么还没明白小子的意思啊!”
张义苦着脸说道:“皇上的限期就在眼前,你此时拿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辞,哪怕只是揣测之言,也总比交不了差强吧?”
见萧思礼要说话,他急忙伸手打住:“至于您说的证据还不简单,待这场战事结束,我和魏峰几个回到大同,还愁找不到想要的证据吗?”
萧思礼听了对方这番讲述,终于明白了其中意思。
“这倒是个办法!可是……。”
张义不等对方说完,就主动说道:“老爷是担心押运粮草的事情吧?”
萧思礼点了下头:“不错!就算把罪名扣在韩平身上,可依旧无法保证运送粮草的安全。”
“其实也容易的很,只要做到完全保密也就是了。”
“什么叫完全保密?”
张义只得耐心给对方解释:“以往行军之前,都是由上官制定行军路线和要求抵达的时间。这没错吧?”
他见对方点头,就继续说道:“那如果改一下规矩呢,比如行军路线由领队的将军自己制定,中间任何人不得插手。上官只要求对方抵达目的地的时间,至于行军路线,是选择从天上飞过去,还是从地底下钻过去,就全凭将军一人做主,这样就不怕泄密了。至少,辎重队再出事,也赖不到您头上。”
萧思礼沉思半晌,就明白了其中好处,当即朗声大笑:“哈哈哈!则成!果然脑子好用!老爷我这就去请见皇上!”
张义不知道萧思礼都和辽皇说了什么,只知道对方回来的时候非常开心,还送了他一块玉佩作为奖励。
相比于兴庆府的焦灼鏖战,数百里外的凉州城,却是另一番景象。双方早已熄灭了战火,彼此保持着微妙的僵持状态。
在过去的这些天里,辽军主帅耶律敌鲁古几乎是绞尽脑汁,以尽量消耗宋军那个可怕的武器,可是取得的效果微乎其微。在民夫冒充军士被识破后,宋军就及时改变了战术。每当民夫攻城的时候,对方就选择滚木礌石这样的常规防守方式。只有真正作战的辽军攻城之时,宋军才会选择那个神秘武器。
在这种情况下,耶律敌鲁古仅仅坚持了几天,见将士伤亡实在太大,就只能选择停止战斗,与城上的宋军保持僵持状态。
“都说说吧,这场仗该怎么打?”
大帐内,耶律敌鲁古端坐其上,目光从每一位部下的脸上一一扫过。
下面站立的各位将军,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长叹一声,就把头默默地低下。
经过连续几日的战斗,终于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宋国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任人欺负的弱小国家了,现如今他们凭借那个可怕的武器,已经有了和大辽一战的底气。
耶律敌鲁古见众人都是这个反应,只能偏过头看向副帅韩冒。
韩冒思忖片刻,也发出一声长叹:“大帅,以末将看来,不如给皇上上奏折吧。把之前两军交战的过程如实上报,或许中路军有更好的应对之策呢?”
韩冒虽然说的隐晦,但耶律敌鲁古却是明白话语里的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向皇上阐明厉害,等待撤军的旨意。
想到了这里,耶律敌鲁古不禁脸上一阵阵发烫。
丢人啊!当初发兵之时,信誓旦旦的向皇上保证,会在短时间内拿下凉州城!可现在呢,十万大军折损了近四成,辎重营的民夫更是死伤无数,整支部队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甚至沦落到兵败撤军的地步,简直是奇耻大辱。
念及至此,他不甘的看向在场所有人。只可惜,凡是他目光过处,竟无一人敢与自己对视。
哎!军心完了!
耶律敌鲁古在心底深处,下了这个断语后,就看向韩冒:“那就有劳副帅了。写完信后,喊我一起用印。”
说完,他就起身叹了口气,一脸落寞的走出帐篷。
凉州城
此时的吴宇几人,正在城头向辽国军营眺望。
“这是第几天了?”
吴宇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不过王留还是懂了,立即回答道:“今天是第三天了,也不知道这帮要干什么,既不攻城也不撤军的。”
吴宇转头看向种家兄弟,希望二人给些专业意见。
种古思忖片刻就说道:“辽军依照伤亡数量估计,在之前的作战中,总共折损了五六万人,若是减去那些民夫的数量,辽军至少也有三万多,将近四万人。这仗肯定是不能打了,估计在琢磨着撤军吧。”
吴宇又看向种谔,见对方认同的点了点头,心中就有了计较。
“王将军!”
“末将在!”王留抖擞精神抱拳行礼。
吴宇朗声下令:“令军士在城墙的西南角插三面红旗。”
王留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随即就领令转身离开。
稍后,当城头插上三面红旗的那一刻,位于凉州西南十里处的一座高山上,突然窜起一人,沿着崎岖的山路奔跑着下了山。
此时,吴铎正率领野利家的一万人马藏身在山谷中。
他在接到来人告知的消息后,微笑和夫人野利荣青对视一眼。
“终于该咱们上场了。”
野利荣青同样回以微笑:“等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轮不到咱们了呢。”
说完,就叫来传令兵:“传令下去,全军整理行装,太阳下山后出发。”
“是!”传令兵抱拳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