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天麟有意无意的说着,看若离并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言辞拒绝,而是面露娇态,已经远去的希望重新燃烧起来。
-他决定多呆几天,和若离一起回玉溪村。
“鲍天麟,这个月收入不错,你能不能少拿一点。”安顿好了巧女馆,已经又一个集日过去,若离将给家里买的定西准备好,甄一脉牵着那头老毛驴,若离和鲍天麟讨价还价。
“还没到月底,你急什么。”鲍天麟理好衣服,站起身子。
“是没到月底,不过也剩几天时间了,后面那几天的盈利就给我吧,”若离抱着钱匣子站在鲍天麟面前:“这么多人帮忙,快到夏天了,我想给每人做身新衣服,还有我想拜师学艺。”
“拜师学艺,学什么,做针线吗?我看还是算了。”鲍天麟听若离说想学艺,撇了撇嘴:“你做做饭还行,做针线,估计连针都穿不进去。”
“我有自知之明,我是想去找黎果子,向他讨教一点果树的知识,你说这么多的山连山,别的果树不管果子如何,都是虫包,桃子杏子不能吃,梨苹果味道根本比不上离家果园的,黎果子一定有什么独门秘方。”
“那是你管的事儿吗,这事我来办,你一个女子家家的,好好看着家和饭馆就行了。”
鲍天麟并没说能不能少拿点盈利,若离不好再问,三人出了店门。
远远地盯着的连福飞快的跑回去。
不大一会儿,黎宝根带着一群爪牙远远的跟了上来。
那天找不到了鲍天麟,他们一致认为他藏在了那个旮旯里,等他们回到镇上,却见鲍天麟已经在巧女馆门前和若离说话。
接着他就听说,蔡小姐快要定亲了。
那个要和蔡小姐定亲的人一定是鲍天麟。抢了他的女人,岂能善罢甘休,他匆匆带着七八个小混混跟了上去,还让连福再去召集。
甄一脉牵着老驴走着老驴能走的路,若离和鲍天麟沿着人踩出的路下了山,阳光明媚山花烂漫,藤条懒洋洋的在树下蔓延。
鲍天麟心情愉快,随手折下一根树叶放在嘴里吹了起来。
“不好听,鬼哭狼嚎的。”若离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点距离,这段时间她尽可能地和以前一样,不想给鲍天麟精神负担,但是不能离得太近,听鲍天麟吹得凌乱,笑着说:“吹个动人一点的曲子。”
“什么曲子动人,你吹一个。”鲍天麟慢下脚步。
“我哪里会吹曲子,吹牛还差不多。”若离笑着说:“吹这些要有底气,我是明显的底气不足。吹不吹的响先不说了,就拿换气来说,换不了气说不定先断气了。”
“没那么悬吧。”鲍天麟微微一笑又转身往前走,甄一脉在不远处默默的听着。
鲍天麟继续吹着听不出的调子,若离跟在后面听着头顶鸟儿的欢叫,顺手摘了一朵野花拿在手里。
就听见一声呵斥:“你们三个偷狗贼给我站住。”
若离吓了一跳猛然转身,黎宝根气势汹汹的双手叉腰,秀气的脸上带着凶相。
鲍天麟悠然的吹完一曲,慢慢扔掉手里的树叶聚起目光转身。
甄一脉将毛驴拴在一棵大树上靠了过来,站在若离身后。
黎宝根见鲍天麟走了过来指着他说:“你,田林,偷狗的事我们暂且不说,听说你要和蔡小姐定亲了,你胆子不小啊,不知道我对蔡小姐有情吗?”
谁敢用手指着自己,鲍天麟看见黎宝根的手指。眼里射出寒光,黎宝根吓了一跳,指着的手下意识的软软落下。
“说,是不是?是不是你要和蔡小姐定亲。”黎宝根语气稍微小了一点质问。
“你是谁啊,我需要告诉你吗?”鲍天麟傲慢的说了句,对甄一脉说:“一脉,如果他的手胆敢在乱指,让他长点记性。”
甄一脉点了点头,若离忙对鲍天麟说:“天麟,他还是个孩子。”
“什么孩子。多大了还孩子。”鲍天麟见若离又说谁都是孩子,呵斥一句:“你去一边呆着去。”
“凶什么凶。”若离嘟囔一句往边上让了让。
鲍天麟瞪着眼睛看若离有点胆怯的挪到一颗大树后,转过脸问黎宝根:“我说黎宝根。你是骨头酥了还是皮肉松了。是不是找我给你紧一紧。大爷不想跟你个上不了台面的计较,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三番五次还没完没了的,我看今儿个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鲍天麟完全没了平时的热情喜气。眼露寒光,神色凌厉。
黎宝根有点胆怯,身不由己的后退几步,眼睛看到身后的连福接福,胆子正了一点。
他不敢再用手指指着鲍天麟,降低声音:“田林。你说,你既然和蔡小姐,为什么还招惹我妹妹、”
“招惹你妹妹怎么了。有能耐你也去招惹一个啊。”鲍天麟没好气的说:“要不然你回去告诉你妹妹,说我田林无意招惹她,请她早早另择佳婿。”
“放你娘的臭屁!”黎宝根被鲍天麟无谓的语气激怒,大声骂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无意就无意。既然无意,你早说啊。我妹妹已经等了你几年了,现在才说,是不是太不够人了。”
黎宝根的话音未落,一块泥土直直的飞进了他的嘴里,满嘴泥巴一股臭味,并卡在了嗓子眼里。
黎宝根条件反射的咳了起来,泥土顺着嗓子往下溜,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好蹲下身子使劲的往外吐。
连福接福以为黎宝根是嗓门喊的大,嗓子出了痰,上前讨好殷勤的帮他拍着后背。
“你……。”黎宝根一只手捂着衣服,一只手软软的指着鲍天麟,却说不出话来,嘴里的泥土怎么吐也吐不完,有一部分毫无徐悬念的咽下肚子。
鲍天麟微微一笑,对甄一脉赞赏的点了点头。
“一脉,你把什么弄进了他嘴里?”若离刚才只看见一快什么东西飞进了李宝根嘴里,也看到这块东西发自甄一脉,却没看清楚是什么。见黎宝根一伙都围着主子,没人注意她,又挪到甄一脉身后小声问。
甄一脉默默一笑低下头去,他自然是不会说什么。
“满嘴喷粪,自然是粪了。”鲍天麟哈哈一笑,他看的清清楚楚,甄一脉用脚尖挑起地上的一颗羊粪土豆飞了过去。
听说是粪,又看到黎宝根用手指头在嘴里使劲的掏着,若离顿时觉得恶心难受,肚子里翻出一股酸水。
“一脉?,你真恶心。”若离忙转过身子。
甄一脉笑着看向鲍天麟。
“不是一脉恶心,是黎宝根满嘴喷粪。”鲍天麟负手转身离去,甄一脉忙拉了拉若离示意她跟着走。
三人牵上老毛驴,乘着黎宝根恶心呕吐,偷偷笑着离开。
走了一会,若离看着前面的鲍天麟:“天麟,我觉得你对黎宝根有点过了,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怪我们三年前年纪小,不知道厉害,结下了仇。我看我们还是将这个仇化解了算了。”
“化解?你说得轻巧,难道要我去向他赔不是?”鲍天麟转脸白了若离一眼。
“这倒不必,当年我们虽然是图一时之快,却也并无大错。”若离跟着鲍天麟的步伐快走几步:“只是现在他一直找你麻烦,也很烦人,我们也只能小小的惩罚他一下。”
“我鲍天麟还怕他一个小混混找麻烦,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鲍天麟听若离跟在他身后,声音大了起来:“今天只是个他提醒一下?,以后就没这么便宜了。”
“其实。黎宝根也不是很坏。”若离跟在后面小声说:“上次我还看见他将果园的果子分给手下,让他们带回家给家人尝尝,还看见他在街上为一个老人打抱不平。”
“还不坏,我看他是三天不挨打就上墙揭瓦。”鲍天麟听身后若离走的喘着粗气放慢脚步。
“你没听过老人说越是坏的淘气的孩子长大越聪明,越有出息。”若离追上鲍天麟:“就说黎宝根,你说他不好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听他的话,还忠心耿耿。”
“还不是他有钱。”鲍天麟侧过脸看着若离:“你不是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我也说过钱不是万能的。”若离白了鲍天麟一眼:“我说的话你倒是记得很清楚,有钱是一方面,有魄力也是一方面,很多人很有钱但是人不一定听他的。”
“金若离?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要我低声下气去道歉,说我错了。”鲍天麟停住脚步,眼睛狠狠地看着若离。
若离也跟着停下来迎着他的目光:“不敢不敢,让你去给他低声下气,他那里受得起。我是说我们要不要想个办法,既让他不再找你麻烦,还让他心服口服。”
鲍天麟眉头一皱:“能有什么办法。”
若离嘻嘻一笑,小声说:“我只给你说说?你看行不行得通。”
若离将刚才想出的主意说给鲍天麟听,鲍天麟听完笑了起来:“金若离,这个主意不错,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哪来这么多鬼主意。”
“少爷,一定是谁挖的陷阱,不知道深不深。”连福眨着一双眼睛:“要是不深的话,怕他爬出来。”
“是啊,少爷,他爬上来我们就治不了他了。”后面的接福也插了句。
黎宝根转了转眼珠,对连福接福努了努嘴,连福接福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向鲍天麟落下的地方走去。
两人来到荒草丛生的地方,拨开杂草,只见杂草丛中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两人试探了脚下的地,不是很虚,探头向洞里看去。
洞很深,里面黑乎乎的,鲍天麟似乎在下面蠕动。
连福忙后退几步:“少爷,是一个深洞。”
“真是老天有眼。”黎宝根大笑着走了过来:“这个深山老谷里怎么会有洞,田林?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黎宝根来到洞口,探着身子向下看去,底下传来鲍天麟的声音:“黎宝根,你快点将你大爷拉上去。”
“我大爷啊。”黎宝根哈哈大笑着:“我大爷你就乖乖在洞里呆着吧,这可不是我要害你,天要灭你。”
黎宝根说完仔细地察看了洞,深不见底,里面黑乎乎的,洞口长满了杂草,鲍天麟想要出来,除非长了翅膀。
他心情愉快的对连福接福说:“既然天助我们。我们就在旁边等着,等他什么时候喊得没了声音,再回去。”
三人离开洞口,黎宝根对后面跟着的十几个手下说:“你们找个能坐的地方,我们先坐下来,等晚上再回去。”
常婆婆的孙子宝田,宝林在跟在黎宝根身边,宝林一直缩在后面,现在见鲍天麟倒进了深洞,心里害怕。他小心翼翼的凑近黎宝根问:“梨少爷,我们真的要等到天黑,不去拉他上来。”
“拉他上来,本少爷没那么好心。”黎宝根灵动的眼睛转了转:“等会等他喊够了,本少爷还要送他一程。”
“送去哪儿。”常宝林眼珠子慌乱的转了转:“少爷只是说教训教训他,可没说送他去那里。”
“不关你的事儿,也不是我们要送他上西天,是老天。”黎宝根笑着说:“宝林,这次能泄我心头之恨,多亏了你,本少爷要好好奖励奖励你。”
“谢谢少爷,可是少爷,我们教训教训他就是了,不用……”
常宝林小声说,他不敢让哥哥常宝田听见。鲍天麟要经过这里,是若离前几天来看常婆婆无意中说起,当时他正好在,为了表功,他将这事透露给了黎宝根。
跟着黎宝根混了几年,黎宝根对他不薄,他以为黎宝根对鲍天麟也就是出出气,黎宝根又不是鲍天麟的对手,哪里想到鲍天麟会掉下深洞。
最疼他的奶奶和若离关系匪浅,若离很照顾他们,这些年因为若离,家里的生活好了起来。
他不敢和黎宝根在说什么,跟着来到不远处的一块平时,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连福接福从怀里拿出一包吃的东西,分了下来。
常宝林没有心思吃东西,也没心情听黎宝根他们的说笑,眼睛不时地看向洞口,他希望鲍天麟能爬上洞口悄悄逃走。
洞口一点动静都没有,鲍天麟也只是喊了几嗓子,便没了声气。
黎宝根心情大好的说说笑笑,大口嚼着鸡腿。
常宝田常宝林心里却是忐忑不安,跟着黎宝根也就是混个吃吃喝喝,偶尔为虎作伥一下,并没有害人之心。
鲍天麟虽为流放之人,在他们眼里却非等闲之辈,大伯和奶奶总是说若离姑娘那些流放之人没一个是平地上窝的兔子,都是人中龙云,千万不可怠慢。
所以两人的目光交替着看向洞口,越看心里越慌,常宝田想要去看看,可是迎上黎宝根狡黠的目光,他没敢乱动。
夕阳西下,黎宝根这才直起身子笑着说:“我们去看看那个流放犯,他不仁我们要有义,如果他走了,我们就将他埋了。”
黎宝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脚底下提着一块土疙瘩。
常宝田常宝林互视一眼,忽然常宝田眼睛瞪得老大,手指指向洞口说不出话来。常宝林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只见刚才还风平浪静的杂草丛中红光闪闪,烟雾袅袅。
他揉了揉眼睛,定眼看去,红光冉冉,烟雾缭绕。
他忙上前拉了拉黎宝根的衣襟,指着杂草丛说不出话来。
“什么?”黎宝根还在和连福接福说笑,顺着常宝林的目光看去,夕阳的余晖下,一道红光闪着层层光芒,光芒扩散一会,鲍天麟平躺着慢慢升了起来,他似乎已经睡着,头和身子先出来,然后腰以下软软的升了上来。
他愣了愣快步上前,在离鲍天麟不远处停下脚步,只见鲍天麟身下是几只说不什么的像爪子一样的东西托着,这些爪子般的东西上面一层层鳞片般,爪子尖尖银光闪闪。
鲍天麟被轻轻的放在洞口,爪子般的东西慢慢缩回洞口,一股淡淡烟雾缭绕一会儿,慢慢散去,红光也跟着慢慢散去。
黎宝根傻傻的看着,身后十几二十人也瞪大眼睛。
夜幕降临,黎宝根这才挪动脚步来到洞口向下看去,黑洞洞的。
他慢慢挪到鲍天麟身边,低头去看,鲍天麟睡着了般的安详。
他不敢轻易乱动,也不敢说话,两眼紧紧地盯着鲍天麟。
良久,鲍天麟缓缓睁开眼睛,一眼看见黎宝根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黎宝根下意识的转身拔腿就跑。
连福接福也回过神跟着就跑,跑掉了鞋子也不知道,一群人争先恐后的跑出了峡谷,常宝林常宝田顾不得给黎宝根说径直向家跑去。
黎宝根丢甲弃盔的跑回家,急匆匆进了自己的院子,傻傻的坐在桌前,刚才爪子般的东西银光闪闪的在眼前晃动。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知道绝对是遇上了诡异的事儿。就如几年前去玉瓜村看戏遇到的幽灵般的影子一样。
鲍天麟明明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却被几只爪子样的东西托了上来,还小心轻放。几年前明明看见就是鲍天麟一伙,追了去却遇见了飘忽的幽魂,难道鲍天麟有神灵保佑?
刚才在峡谷他还狠毒的想着,鲍天麟会被困死在洞里,到时候他就将洞填满,将他永远的埋在里面,看他还和自己作对。
脑子里闪过白衣飘飘的影子,银光闪闪的爪子,他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后背凉风簌簌。
“宝根,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又去找田林麻烦?”
正在惶恐不安,黎全跟推门进来,看见他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