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暗藏的心思被拆穿，莫淮之倒也不隐瞒，勾唇一笑。
“据说，他曾经差点就被感染成‘血族’，那么如今碰到这些真血族，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应该好好交流一番？”
听此，莫扎特眼神一暗，语气微冷，“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你猜错了，小寻他……”
“但结果是，我是对的。”
莫淮之掏了掏耳朵，置若罔闻地模样，暗金的眸子闪过一丝深意。
“正因为我的冒险，我不仅破解了真正的规则，还让笱寻彻底掌握了血族血脉，你看——”恶鬼少年的视线飘向远处，“即使违反了‘规则’，这些血族也只会将他当作同类，不会对他发动攻击。”
莫淮之摊手一笑，“当然，实验的成功还少不了你的神血。”
恶鬼少年望见了金发男人眼底极深的忌惮之色。即使他掩饰的极好，但莫淮之却仍能清晰将它分辨出来。
毕竟，这是一种他已经看到无数次，已然厌倦的神色。
少年眼底忍不住地浮现出素衣少女的倩影。所有人都不像她。
无论是他是疯的，傻的，痴的，呆的，她都会用一如既往清澈平静的眼神望见他。
似乎被清水洗过的眸底只会有清晰的，他莫淮之的倒影。
他喜欢这种感觉。
甚至可以说，是迷恋。
当然，一想到少女同样会用这样一尘不染，纯洁无瑕的眼神望向别人，他的心就仿佛被刀搅碎一般。
“既然你有把握，你怎么不拿自己做实验？”耳边传来金发男人略微冷淡的声音。
莫淮之的指尖点在两片玫瑰花瓣上，心底暴戾的情绪才有所平复。
“哦，我如果吸入了香气，被感染为血族，丧失了神智，谁会给我神血呢？”
少年探手，理所当然的模样，又缓缓补充道：“别说什么提前告诉你们计划，我都神志不清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遵守诺言？”
是的，莫淮之不相信别人。
将自己的生命放在别人的手中，显然是一件无比愚蠢的事。
“我让你去，你愿意吗？你一定会拒绝——”
恶鬼面具之下的暗金眼眸，似乎可以看穿人性一般，少年嗤笑一声，“告诉笱寻，他就算愿意，也不一定有那个胆子，临阵脱逃怎么办？”
“更何况，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他险些被血族感染，有过一次进化经验，这次我看护在身旁，我能确保他不会出事。”
说到这里，莫扎特冷凝的脸色才好了一瞬。
说到底，他并非不是不能理解莫淮之的私心，甚至他可以比他做得更残忍。否则就不会与笱寻初见时，一把将他推到丧尸堆里，就为了诱引出白念安等人了。
事实上，他们才是真正的一类人。
但同类惺惺相惜的同时，彼此忌惮和敌对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更何况，在与笱寻相识之后，尤其是了解了他的性格之后，莫扎特就越来越做不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乱世至今，像笱寻这种傻狍子似的真心托付自己，信任别人的人，真的不多了。
甚至可以说，只有跟笱寻在一起的时候，他精于算计的内心才有片刻的宁静。
看到莫淮之利用他，似乎就看到了当初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自己。
斥责他，蔑视他的同时，又何不是在斥责自己呢？
“好了，两位哥哥，你们别吵了……”
这时，距圈内只有一步之隔，却迟疑着没有进来的笱寻轻声道。
“我知道小莫不会故意害我，他做这些事情也肯定是有把握的。”笱寻挠了挠翘起的卷发，将其压下，继续道：“现在结果是好的，就已经很好了。”
“我的战力最差，现在能在血族危机中行走自如，已经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了。为此承担点风险，也是应该的。”
听此，莫淮之嘴角微勾，似是对笱寻的识趣很是满意。
而另一边的莫扎特脸色却仍有些不忿，冷哼一声，双手抱胸道：“傻狍子，你倒是够相信他的，哪怕把你卖了也不知道。”
“小莫不会的。”笱寻摇摇头，一脸不信。
“你怎么这么确定？”
笱寻哈哈一笑，“小莫把我卖了，安安姐能不找他麻烦吗？”
莫扎特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睛，这才嗤笑一声，明悟了重点。
原来不是相信莫淮之的品性，而是相信他不敢惹白念安生气。
见恶鬼少年身上散发出一层微妙的冷气，笱寻轻咳一声，见好就收，“好了，小莫，老扎，你们说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不能闻，一旦吸入一定程度的花香，就会被同化为血族。”莫淮之也不再计较，轻哼一声，淡淡开口道：“被同化成血族之前，血族会根据气息来进行辨别，对异族发动攻击；但同化为血族之后，就会丧失神智，真正的沦为‘异族’。”
听到少年的解释，笱寻还是一脸懵逼的模样，莫扎特忍不住的插嘴，一阵见血道：“简单地说，‘闻’是一语双关，不仅针对我们，也针对血族。”
“我们关闭嗅觉，就永远无法将我们同化为血族，就会招来血族无止尽的追杀。”莫扎特摊了摊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继续道。
“但是我们开启嗅觉，被同化成血族之后，的确不会被追杀了，但那又有什么用呢，你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沦为一群没有神智的怪物。”
在莫扎特的补充说明下，笱寻才渐渐了解，这一场危机比起前两场危机来说，更为危险歹毒。
别说普通人了，就连少有能力的能力者，也不见得能在这场危机中存活下来。毕竟不管是‘闻’还是‘不闻’，都会遭殃。
若非有强大的实力去一次次的试错，来摸索规则，绝不可能破开此局。
金发男人目光幽幽地落在少年的恶鬼面具上，心思深沉。
虽然莫淮之的确是个疯子，但就连城府极深，善于伪装与善于隐藏自己的莫扎特，也不得不承认，疯子的确与天才只有一线之隔。
莫淮之或许是疯子，但从另一面来看，他是天才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