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例百分八十, 防盗七十二小时。 徐福由于身体不好,此刻已然进了马车里面。
他撩开帘子, 脸色有些苍白的看向郭嘉与阿婉的方向, 脸上蓄着胡须,早已不是当初那一副少年侠士的模样。
“此番前去荆州, 一路上便仰仗徐壮士了。”
“莫要这么说,如今我这身子残破, 需要仰仗子龙兄弟才是。”徐福目露羡慕的看了眼一身白袍的赵云, 那体魄是他以后不可能再拥有的了。
赵云拍拍胸口, 豪气万千的说道:“哎, 元直兄,子龙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这一队老弱病残的,阿婉不放心, 所以拜托赵云护佑他们前去荆州。
徐福再次嫉妒的看了一眼赵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此次离去, 世间便再无徐福此人, 日后我便姓徐名庶,此名望夫人抽空告知于我母亲,让她莫要太过伤怀。”
“我应你便是。”阿婉看着徐福挣扎着要下马车的模样,连忙阻止道。
庞统捏了捏腰间的荷包, 里面放了许多竹简, 都是这段时间, 他纂刻下来的万花秘笈天工一脉的书籍。
另一个荷包里更是有许多纸质的珍贵书籍。
“老师, 统这一去,便是经年,下一次再见老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庞统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中带着落寞,当他自卖自身的时候,从未想过有一天还会去找叔父读书。
本以为跟着郭嘉,做郭嘉的学生已经是千难万难。
阿婉看着庞统,如今的庞统已然是个万花小弟子的模样了,她勾唇莞尔,伸手为他理了理腰间的荷包:“三郎莫要伤怀,待来日老师会去荆州看你,期间也会送书信给你。”
“老师若去荆州一定告知于学生。”
“一定。”阿婉点头承诺。
庞统这才笑了。
“好了,来日必有再见之日,莫要伤感了。”郭嘉手虚扶着妻子的后腰,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这是我与夫人准备的束修,便是你叔父,你也当做寻常老师来尊敬,莫要自持身份。”
庞统伸手接过檀木盒,沉沉的重量让他手臂晃了晃。
“多谢师丈。”
“还有,三郎务必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我万花谷弟子从不惧怕任何人,若有人欺你,不要忍耐,若打伤了人,老师给你担着。”
庞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都是些寻常学子罢了。”
“夫人说着,你便听着就好。”郭嘉十分赞同阿婉的想法。
阿婉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泪意。
“莫要忘记练内功,其他老师准备的东西三郎千万记得用,还有,这个荷包一定要收好了,莫要掉落,若来日有人手中有此荷包,必定是你师弟师妹,到那时,你也要照顾一二。”
“是,老师。”
寒暄过后,便是分离。
庞统爬上马车,从窗栏钻了出来,他眼角微微泛红,溢出泪痕,对他们挥手。
胡老汉扬起马鞭,对着拉车的马儿抽了一鞭子:“驾。”
车轮缓缓转起,庞统撑着窗框,久久不愿抽回身子,他看着渐渐消失的老师的身影,这才回到车厢,眼角泛红,十分不舍,已经改名为徐庶的徐福看着他,调笑道:“你与郭夫人感情很好。”
“嗯。”庞统点头:“再无一人如老师那般待我。”
徐庶的眼神一时间也格外复杂:“也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重逢了。”
“总有一日的。”
庞统说的有些没有底气,这世道这么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唯一能祈祷的,便是好好活着。
“三郎,我们得改道而行了。”突然,窗外传来赵云的声音。
庞统一把掀开窗帘:“出了何事?”
“有一队先锋军。”
“改道。”庞统当下下了决定。
赵云点点头,胡老汉立刻拉住缰绳,用鞭子驱赶马儿往另一条路上走。
“那先锋队一身甲胄,看来便是师丈所说的诸侯私兵了。”远远的,徐福就看见那一队大约十人左右的先锋小队,不由得满脸凝重的感叹道:“看来,洛阳是真的要乱了。”
“莫要担心,洛阳乃是京师重地,董卓便是再乱来,也不敢放肆。”徐庶咳嗽了两声,安慰道。
庞统点点头,他对老师却不担忧。
便是董卓乱来,老师也能带着师丈迅速离去,想到那日空中遨游片刻,庞统只要想起来,便觉得心潮澎湃,终有一日,他也能如同老师一般,天高任我飞了。
另一头,阿婉打了个呼哨,里飞沙从远处狂奔而来,然后稳稳的停在两人面前。
她笑着回头看向已经惊呆的郭嘉:“我师门送来骏马,名为里飞沙,夫君可要试试看?”
“师门?”
郭嘉抬眼看过去:“夫人师门来人了?”
“不曾来人。”阿婉伸手拍拍里飞沙的屁股,里飞沙亲昵的跺了跺脚,然后用脸去蹭她:“本夫人不是说过么?我乃是蓬莱女仙,那我师门的人必定是蓬莱仙人,隔空送物而已,很难么?”
郭嘉一看便知道阿婉是不想说,所以在逗他。
不过,既然她不想说,郭嘉也不强迫,只是目光落在里飞沙上面,他是文士,对马匹并不了解,却也看得出来,这是一匹难得的骏马。
阿婉翻身上马,然后伸手:“夫君,上马。”
郭嘉:“……”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阿婉那娇小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为夫走回去便是。”
“夫君可是怕我会把你摔了?”
“不……”
还未说完,阿婉便猛地一个弯腰,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的拽起往身后一落:“驾——”
里飞沙应声而跑,郭嘉还未回过神来,两只手便已经从后面抱住阿婉的腰,不敢动弹了。
一口气跑回家,下了马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
“郭先生。”男人看见他们立刻走了过来,行礼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荀先生来信。”
郭嘉伸手接过锦囊:“且跟我来书斋。”
男人颔首,默默的跟着郭嘉后面去了书斋。
阿婉看着两人的背影,这才感觉胡老汉与庞统离去后不太方便,刚刚必定是敲门后院内只有妇孺,这送信人才只能站在门外苦等。
阿婉一边寻思着该再采买一些家丁,一边朝着内院走去。
内院里,徐娘子还在抹泪,小丫头跟在身边劝慰着。
“夫人。”小丫头看见她进来立刻就站了起来,徐娘子也连忙擦干眼泪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已经出发了,赵壮士跟在身边必定安全无虞,所以不必担忧。”阿婉看见徐娘子一双眼睛都哭红了,她定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想到那还未完全痊愈的徐福,阿婉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走上前去,牵住徐娘子的手:“徐壮士改名徐庶,从此后世上便再无徐福此人,夫人可莫要说漏嘴了。”
徐娘子闻言连连点头:“关乎我儿安危,我必定守口如瓶。”
“明日里我与你一起去城里再聘几个仆从。”
“是,夫人。”
“娘子莫要这般多礼,你是徐壮士母亲,来日徐壮士发达后,必定是要接母亲团圆的。”
徐娘子一听顿时高兴了:“就借夫人吉言了。”
说着便擦掉眼泪:“我先去厨房了,夫人与先生还未用餐吧。”
“且去吧。”
徐娘子背影里带着几分希望的转身走了。
院子里只留下小丫头与阿婉二人,小丫头年岁尚小,且这些日子吃的不错,脸色较之刚来的蜡黄多了几分血色,皮肤也白了许多,因为瘦弱,所以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大。
这次徐福临危,若不是这小丫头冲进来求救,恐怕徐福危矣。
小丫头感觉到身上来自夫人的目光,却不惧怕,只是有些紧张,手指不停的绞弄着衣摆。
“小丫头,你可有名?”
小丫头一怔,随即摇摇头,声音清脆的回答道:“母亲都叫婢子丫头。”
“我之前听你说过,徐娘子并非是你亲母?”
“母亲只有兄长一个儿子,婢子是母亲在半路捡的,太平军祸乱,婢子的村子被屠杀殆尽,婢子是母亲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她给了婢子一口饼吃,婢子才活了下来。”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们从颍川一路乞讨到了洛阳,后来便遇见好心的夫人买了我们做仆从。”
“如今颍川的局势已经这般严重了么?”
阿婉和郭嘉离开颍川时,颍川早已陷入纷乱了。
郭嘉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多了个‘主公’的事实。
这一夜,他怀里抱着‘主公’,精神亢奋的有点厉害,情到浓时牙齿咬着她的耳垂,眼底泛红。
阿婉蹙着眉,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等完事后,阿婉直接就睡了过去,反倒是郭嘉,心情亢奋的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披着大毡直接坐在书案前,少有的拿着毛笔在杏花笺上面写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