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淡淡瞥了一眼站在孙氏身后的钱雪,收回目光后也不听孙氏要说些什么辩解的话,起身就走了。
孙氏见着李氏走后,松下一口气来,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低着头不说话的钱雪,“娘是怎么和你说的,让你忍着点钱满,你看看现在可好,书院去不了了,还被人在背后说闲话…”
钱雪猛地抬起头,“娘,怎么你现在也怪我?钱满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再看看女儿过得是什么日子?凭什么她就能得到一切,她什么都有了,就一个进球而已,这也不能让给我吗?”
“再说有她这样做姐姐的吗?她也没啥事,就不能站出来替女儿说句话?”
孙氏心下一惊,这些年钱雪一个人住在偏院里性子养的越发偏执了,现在连她这个亲娘瞧着都有些陌生。
“还有娘,你不为我说话就算了,还来指责女儿,我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因为你们吗?你还有钱家的所有人,没一个人能逃的了干系!”
说完,钱雪转身就跑了出去,留下呆若木鸡的孙氏。
钱雪耍完性子后又有些后悔,整个府里也只有她娘对她好了,刚才冲动之下还把自个儿亲娘给得罪了。
不过让她感到庆幸的是李氏居然没有半点为难她的意思,她提心吊胆的又过了几日,发现李氏那边自始至终都安静的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孙氏说到底还是心疼自己闺女的,没过几日,母女俩又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了。
钱雪不知道的是,李氏已经暗中让李大勇去寻摸西岭县或是安西县那边的年岁相仿的男子。
“雪儿这性子我是纠正不过来了,为今之计只有把她嫁出去,这样才能不累及咱们老钱家的名声啊…”
钱雪比钱满小个一两岁左右,如今也有十三岁了,大晋十三岁出嫁也是正常,不过一般都是家里养不起女儿了,才早早把她发嫁出去。
李大勇点头应是,他也不管挑中的男方条件如何,反正只要不缺胳膊不缺腿,两只眼睛一张嘴,看着是个正常人就算交差了。
这事李氏还和钱嘉耀商量过,钱嘉耀本就对这个亲妹子没甚感情,且她如今名声却实打实拖累了自己,拖累了钱家,倒不如把她发嫁出去罢了。
“祖母,此事就听你的安排,等雪儿出嫁那日给她多抬些嫁妆做为我这个做大哥的补偿便是。”
“嘉耀倒是个好大哥,你且放心,雪儿也是我亲孙女,我必是不会给她找户太差的人家。”
却说回安西镇那边,钱满在家休养了大半个月,脸上的青紫才消除,这半个月里每天除了看看孩子,便是躺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连赵鸢来探望她时都羡慕不已,“你说你这日子过得,悠闲的让我好生嫉妒…”
五娘递来一个小板凳,“郡主可别说笑话了,我家小姐脸上伤口疼起来时的可怜模样你是没瞧见。”
赵鸢凑近钱满耳边,悄悄瞥一眼五娘,说道:“五娘待你可真好,处处维护你这个主子!”
五娘扯起嗓子回了句“郡主又想在我家小姐面前编排我什么?”
“你个小丫头,还敢呛我!”赵鸢起身就跑去和五娘打闹,钱满已经习惯了,哪天两人不打闹一番都不正常。她也高兴五娘的性子比之前开朗了许多,连带着八妹性子也外向了一些。
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来,钱满透过树缝看向天空,耳边是赵鸢和五娘的嬉戏打闹声。
而此时的河套马场,赵谦巡完边在赶回来的路上,赵谨递过去一壶水,“喝吗?还留了点。”
赵谦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大口,喉结上下起伏。
须卜祢骑在马上,接过赵谦递来的水壶,润了润喉咙后问道:“还有多久能到?我们已经连夜赶了几天的路,我感觉身子都快被马颠散架了!”
赵谨在一旁笑话他道:“亏你还是正儿八经的草原人,马背上长大的,这才几天就不行了,以后还得多练练,若是真打起仗来,那可是得十天半个月都得待在马上。”
须卜祢翻个白眼,一马当先跑去最前面。
赵谨见赵谦一直皱着眉头沉默,他与赵谦一向默契,此时心下一沉,莫不是世子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世子,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次巡边有些不太寻常,我们的路程甚至超出了鞑子与大晋划出的那条线,可鞑子那边却是丝毫没有响动,太安静了,安静的过于异常…”
“这有什么,说不定就是他们没发现我们呢?”
赵谦摇着头,眼神里一片暗色,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这事一定不简单。
“且你发现没有,呼韩邪统一部落后,不仅没有发兵骚扰大晋边境,反而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不少,甚至安静到大晋派去的探子打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你这样一说,确实反常,照理说呼韩邪此人心浮气躁,不可能按兵不动这么久…”
赵谦猜测归猜测,他没有半点证据证明什么,因而也只能将此事与心腹几人聊过算完。
肃亲王和肃亲王妃去年便被召回了京城,老太后说是想儿子了,其实是皇上做的主,河套这边的权利都交由赵谦,还给他亲自挑选士兵的权利,此番也是为了锻炼他。
李老太爷近日也要回去了,他这几年留在这里,亲眼见证大晋军马场从无发展至今日的盛况,心里百感交集。
赵谦安排了一桌送别宴,席上,李老太爷瞧着这几个他看着长大的儿郎,顿感欣慰。
赵谦长的都超出他一个脑袋了,肩宽腰窄,脸上也被风霜磨砺的再不见从前的稚嫩,样貌倒是依然俊俏的很,若再细细捯饬一番,又是个引得京城姑娘们竞相追捧的好男儿了。
赵谨是越长越壮实了些,前几年瞧着跟瘦猴似的,王妃还以为他每日里没吃饱,如今见着虎头虎脑的,他也算放心。
至于须卜祢这小子,这几年学着赵谦他们大晋人打扮,把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终于给整理好了,瞧着精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