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小七码得实在是艰难……可以这么说,足足码了四个小时。听着《西域》单调而激昂的曲子,才将这章码了出来,总算感觉是那么回事了,希望读者能喜欢这一章。
张骞却对着容凌道:“五公主,听闻五公主的舞是极好的。一舞而鱼跃,再舞而花开,三舞倾城……不知张骞有没有这个福气一观呢?”
容凌微微一滞……原主是会的,但是她么?还没练习过呢。不由将目光投向叶绍徒。
莫初辰则笑着道:“是啊,容凌的舞,名动西域三十六国呢。”
叶绍徒微微一笑,阳光下的银发再衬上他绝美的笑容,让莫初辰的眼睛如同钉子一般,钉在了叶绍徒身上。
容凌抚额……莫初辰是真的天真烂漫,而不是故作姿态,可是,她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还真是一般人所消受不了的。
“稍候。”叶绍徒对着张骞道。
容凌就见着叶绍徒对着手下的勇士轻声的吩咐着什么……不多时,那人打马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容凌一直忐忑不安……这是准备让她跳舞的么?可是,她并不会啊。
她用目光示意叶绍徒,却见叶绍徒毫不在意的回笑了一个安抚的目光。
等候的时间并不漫长。
一队长长的侍女首先出现,紧接着的是八个人抬着的一面大鼓。
不知怎么的,容凌的心里猛的出现了一个声音,随即,她轻轻的哼唱了起来。
“呦呵!哟呵!天蓝蓝哟呵!地金黄哟呵!”
仿佛有一股魔力,推动着容凌不由自主的吟唱。
叶绍徒含笑而立。
侍女很快将容凌围了起来。
而大鼓亦在叶绍徒身边安放。
飘缦的轻纱徐徐铺开,手捧着舞衣的侍女漫步进入围幔之中……
容凌轻盈的身子于轻纱中若隐若现,而叶绍徒,则尽褪去上衣,露出他一身古铜色的肌肤来。
他的银发垂于腰间,将身上的太阳图腾刺青掩去。双手握住胡杨木鼓槌,在堪比八仙桌般大小的鼓面上轻轻的敲击了一下。
张骞目瞪口呆……伴随着急骤的鼓声,一声柔亮的女声忽的在耳边响起。
这突然的声调让张骞微滞,然后目光定在了纱幔之中。
罗泊布的湖风轻柔吹过,纱幔轻轻的荡起,一双精赤着的足在其中若隐若现,再往上是细白而柔软的小腿……
“呦呵!天蓝蓝哟呵!”简单归一!高亢清越!
张骞下意识的跟着歌声动了动步子。
“呦呵呵!地金黄哟呵!”
“哟呵呵!大漠漫漫呦呵!”
张骞听着他身后的脚步声渐起,与歌声鼓声融为一体。
“哟呵呵!湖水清清哟呵!”
“哟呵呵!哟呵呵!”
清脆的女声语调轻快,就好像罗布泊湖的湖风一扫大漠层层叠叠的黄色的海洋。
叶绍徒击打出来的鼓声简单而重复……很快就带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似乎是下意识一般,开始了他们的舞动。一步一踩,一步一鼓!无论是带着弯刀的勇士,还是跟随而来的民众。
纱幔已缠绕在了容凌的身上,手腕上戴着的成串的银圈随着她每一次的舞动而发出清脆的铃音。
“要啰好,哎撒啦啦啦!”
“哟呵呵!大漠漫漫哟呵!”
轰响的和音:“哟呵呵!”
“哟呵呵!湖水清清哟呵呵!”
“哟呵呵!”
张骞不可置信的看向前方。
容凌正舞动着纱幔,随着人们迈步,不,不是她随着人们迈步,而是她带领着人们迈步。
随着鼓点越来越密,男声女声混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大漠的炽热似乎随着这轻快欢悦的吟唱散去。
跳着?
唱着?
这是生命之舞罢!张骞将目光从容凌的身上移开,转向了叶绍徒。
叶绍徒的双手上下翻飞。
银纱银发同时在空中飞舞,渐渐融为一体!
伴着飘荡的声音,黄金般的沙子上,容凌仿佛要飞了起来。
原来至简亦至空灵!翻来覆去的呤诵是这么的痛快。
这是从哪里来的记忆容凌已经记不清了,仿佛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容凌脸上笑意散开,脚下飞旋,口中也继续大声的吼唱。
“哟呵呵!哟呵呵!”
此时此刻鼓声,歌声,和声,如波浪一般荡开,让人心神迷醉。
一浪高过一浪绵延不绝,很快漫地遍湖到处都是,而远处的人群,亦随着舞步慢慢的集聚过来。
张骞无意识的移动与民众的步子开始一致。
一阵急骤如暴雨般的鼓点从叶绍徒手下传出,紧接着的,便是他的一声大喝:“哟呵呵!”勇猛而阳刚的融入到容凌清越之音中,
如痴如醉的张骞一下被惊醒。
和音亦高亢入云,但下一刻。这和声忽地变小,又如同波浪一般席卷抹去,很快漫山遍野鸦雀无声。
张骞再度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容凌之舞,竟是这般的震憾人心!不,不对,还有叶绍徒的鼓!两者一阳刚,一至柔,却如同纠缠在一起的纱漫与银发,迷漫于其间。
一眼望去看不到边的人群,但却安静的如同不存在,这场面比齐声呼喝还要震撼人心。
“怎么回事……”张骞吐口气轻声道,皱眉看向自己……自己的心志不可谓不坚,不然也不会穿过沙漠,来到楼兰,可是竟连自己也蛊惑了吗?
这还是舞?
这还是歌吗?
他远远的见容凌正高举起手,在这一片安静中,银链发出悠长的声音若隐若现。
号声呜呜而起。
容凌长长的纱缦随着走动拖地摇曳,如同御风驾云。
张骞移动视线。
却见叶绍徒正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容凌,神情专注,嘴边浮现一丝笑意,他将容凌的手臂捉起,带着她飞一般跃上了大鼓。
然后叶绍徒再度敲响。
鼓声放缓,一下一下,随着鼓声,容凌开始踏步。
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黄色的海洋。
她的动作慢慢的加速,越来越快,似乎整个身子都变的轻盈如羽。
一下一下一下,却又一步一步一步。分明已快到无隙,却又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舞步。
随之而起的是清越的吟唱,继续简单,继续空灵,长短高低交错。
张骞狠狠的给了自己的大腿一掌,这才神情平淡神智清醒,但垂在腿边的手却慢慢的攥了起来,他的耳边响起噗通一声。
一个楼兰民众跪倒在地上,俯身而拜。
张骞尽全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瞪大眼,渐渐的似乎看到那女子抬起头,冲他挥舞着手,身子摇摆着,似乎在邀请他共舞。
他再使劲的拍了一下自己。
“不要!”他是大汉的使臣!绝对不能随着这诡异的舞而动!
张骞心里狂喊道,他想移开视线,却发现根本就动不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张骞心里喊道,身子却渐渐的不受自己的控制。
“哟呵呵!风来。”清越之音。
“风来。”叶绍徒的声音。
“风来。”民众的和音。
“哟呵呵!雨来。”清越之音。
“雨来。”叶绍徒的声音。
“雨来。”民众的和音。
罗布泊湖上风声陡然呼啸,整个湖面微荡。
原本与黄色的海洋界线分明的天,此时已是乌云凝聚。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骞只能在心里狂喊!眼睛却盯着容凌无法移动分毫。
容凌仰头跃起,高举双手向天。
“风!风!风!”
“风!风!风!”
容凌大步的跳动着旋转着,风卷着她……
她仰头跪于鼓上!
“雨!雨!雨!”
“雨!雨!雨!”
张骞只觉得一阵清凉之意入心,他看着台上,攥紧手,但是台上的容凌还在舞动着。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这究竟是什么舞!什么歌!
风吹云动雨落!
“落!”清越与高亢缠绕在一起。
“落!”民众的和音。
铺天盖地!
“落!”
声音还在继续,容凌仰望天空。
“落!落!”她唱着。
“落!落!”所有人都应着。
雷声滚滚,乌云沉沉。
“下雨了。”张骞说道,同时使劲拧着自己的大腿,随着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他一错不错的盯着鼓上如癫如狂跳动的容凌。
雨点滚滚而来,鼓上的人儿却跳得更为颠狂。
一歌一鼓,一鼓一步,一歌一鼓,一鼓一步。
她时而扶手,时而俯身,肩头晃动,衣裙翻飞,长发飞舞,神情含笑,怡然自得。
“风来雨来,哟呵呵!”
“哟呵呵!”
“草肥羊壮,哟呵呵!”
“哟呵呵!”
“落!”
“落!”
“风来雨来,哟呵呵!”
“哟呵呵!”
“落!”
“落!”
“草肥羊壮,哟呵呵!”
“哟呵呵!”
一遍又一遍,如风如雨席卷整个罗布泊湖。
……………………
风雨渐渐停歇,容凌放缓慢了脚步,沿着鼓边踏步。
号角声起,缓慢而悠长。
张骞一直拧着自己大腿的手开始松开。
民众炽热的眼神慢慢的清明,情绪也渐渐的平复下来。
张骞急促的深吸几口气,他不敢相信,自己简单的一句类似于玩笑的话,竟引来了如斯歌舞。望向那个银发楼兰王,张骞分明从其眼里看到了清傲。
是的,该他引以为傲!张骞在心里道,身子一动不动。
却见叶绍徒从鼓上抱下容凌,然后带着容凌一步步走来,神情专注,嘴边浮现一丝笑意。
“好看吗?好听吗?”叶绍徒说道。
“好看。好听。”张骞不由自主的道。
有多好看?张骞的目光移向罗布泊湖……仿佛要看到鱼跃才甘心。
叶绍徒轻笑:“能让罗布泊湖的鱼跃的,不是歌舞,而是传说。”
渐渐走近了……
张骞微凝。
她的额头光洁饱满,眼睛明亮有神,肤色白皙细腻,鼻梁高挺,嘴唇……光果着的肩,白皙而又饱满。
张骞挑了挑眉头,接着视线下移,带着几分挑剔,却又被精赤着的双足吸引住了目光……柔和的曲线没入到马裤里,再往上,是飘浮着的云一般的短裙。
“这是什么舞?什么歌?”张骞稳了下心神,问道。
叶绍徒道:“祭祀。”
张骞闭了闭眼:“喔。”
“太震憾了!”张骞道。
“是的,确实震憾。五公主是我们楼兰明珠,亦是唯一天命所归之祭司。”
而容凌缓缓的转动了一下头,刚刚太累了……
这就是祭祀么?太神奇了。容凌在心里道,竟是让她不由自主的随着鼓声而舞而歌!
叶绍徒……
她将目光转向叶绍徒。
叶绍徒紧了紧她的右手,什么也没有对她说。
“请吧,使臣大人。”叶绍徒对上张骞。
“喔。”张骞还震憾于刚刚的祭祀之舞,只回了一个字,他很明白,如果不是他自己一再的拧自己的大腿,他一定也会如那些如颠似狂的民众一般。
“五公主……”张骞充满了敬意!
容凌却知,并不是自己之功,但是,她却没有对张骞说破!再怎么有着大汉情结,如今的她,是楼兰明珠,亦是楼兰公主!
民众随着叶绍徒等人徐徐而行,祭祀后的平静依旧诡异般的延续着。
“容凌。”莫初辰的声音。
容凌含笑侧头。
莫初辰的脸上荡出笑意,疾步追上容凌,“容凌,累不累?累不累?”
累啊。怎么会不累?
舞动着的她,仿佛并不是她自己,却透支了她所有的精力。
不过,身后的民众,还有叶绍徒扶着她腰间越来越有用的手,都告诉她,绝对不能倒下。
“真好。”莫初辰依旧大声说道,脸上的真诚的笑根本抑制不住,“容凌,教我吧,好吗?”
容凌只感觉到腰间的手再紧一紧。
“初辰,五公主累了。”叶绍徒笑道。
莫初辰瞬间遗忘掉了容凌,沉醉于叶绍徒的笑中:“容凌,容凌,你快掐一掐我!王……对着我笑呢……”
容凌笑着点头。
“快掐掐我,我要看看我是不是做梦!”莫初辰又急急道。
“不是。”容凌的声音微哑。
叶绍徒轻咳一声。
张骞暗吐一口气,如斯魅力!如斯祭祀!如斯之王,怕是自己的任务很难完成!
不过,再难完成自己也要完成!
他却不知,他在忌惮叶绍徒的同时,叶绍徒亦在忌惮着他。
场间唯一清醒着的人,便是叶绍徒。
他将张骞所有的表现都收在了眼底。
张骞……并没有随着祭祀之舞而动!
不管张骞是怎么做到的,其人都将是他不可忽视的存在!
叶绍徒微微眯了眯眼……大汉!大汉!匈奴!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