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可能可以更简单。
有心调查一下,就可以知道真相。
不过张毅生认为比起别的方式,晓楠的说法透露了更多,比她想象的更多。
越是隐藏,越是被人轻易发现。
张毅生有序地做完中餐。换平底锅,给自己做西餐。
晓楠安生地呆在张毅生家里,呆在C城,陌生到令人心安的城市。
张毅生摆好餐盘,走到阳台拍醒晓楠。
晓楠张着无神的眼睛,她没睡,眼睛里装满了迷茫和无措。
“做梦了?”张毅生问。
“很奇怪。”晓楠呢喃。
“嗯?怎么奇怪?”
“我没有睡,但是做了梦。很奇怪的梦。”晓楠疑惑,跟着张毅生进房间。视线忽而停住,定在了脚下。
那里是一条线,光影线。
“我梦到我变成了一条鱼。”
“然后呢?”张毅生笑,很高兴做一个倾听者。
“不知道。”晓楠笑。思绪飘向遥远的国度。
张毅生等着,并不打扰晓楠。
“哦。我想起来了。我变成了一条鱼,有人想把我拖下海。”
“人?”
“嗯……不清楚。不知道是人还是鱼。可能也是一条鱼。”
“然后呢?”
“我拼命厮打,并没有让他把我带下去。我又回到了岸上。”
晓楠顿了一下,仔细回想,“但是我很难受。岸上的阳光让我很难受。那种难受的滋味让我感觉像是在等死。”
“而后忽然下雨了。大太阳的时候忽然下雨了。你能想象吗?”
张毅生看着晓楠脸上的笑,还有眼睛里的亮光,也微笑回应,“嗯。”
“等我张开嘴巴的时候,雨没了!没了!”
“然后我有一股泉水,很棒的泉水。我记得那个味道,非常棒。那种水在嘴里鲜活的感觉我记得特别清楚。而且那个泉水特别神奇。我想喝的时候张开嘴就出去了。闭上嘴就没有。”
“而且我还有树!很棒的树。我就在树底下,伸手就是阳光。特别棒。那种感觉,”晓楠摸着胸口,细细回想,“很舒服,很暖。”
“这里有种感觉,非常的,舒服。”晓楠笑,向张毅生解释,分享,“很棒哦。我可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我记得这种感觉。非常的舒服。”
“是吗?”张毅生抱住晓楠,问,“是这种感觉吗?”
晓楠僵硬,而是仔细感受,认真回答,“不是。”
张毅生把晓楠带到阳光下,双手抱住晓楠,“现在呢?”
晓楠想,尝试着把肩膀靠上去,而后笑,“你身上味道太多了。”
“嗯?”
“你的香水。”晓楠解释,“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给我的感觉很棒,你怎么可能给我复制一个梦?”晓楠笑,对张毅生的行为不当一回事。
张毅生右眉上扬,也笑,“是吗?”
“吃饭吃饭,今天做了什么?”晓楠率先走近屋内,身体踏过那一条光影线也没有注意到。
晚上,晓楠抱着张毅生的身体,趴在胸口上,仔细听着心脏的声音——犹如巫婆的魔法,总能带给晓楠安定,沉心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肢体接触,两人直接的语言变得多样。一些很细小的肢体语言在不经意之间成了两人交路的方式。
像张毅生一个眼神,晓楠能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甚至右手中指轻轻敲打,晓楠知道这个人的在忍,他并不喜欢现在的某些东西。
再比如张毅生看也不看晓楠,便知道晓楠到底是要幽怨还是不爽。他总能在晓楠张口之前绝了晓楠说话的必要。
再比如,两人睡觉的姿势已成定局。晓楠会先半躺在张毅生身上听这话心跳,等到睡意朦胧之时,张毅生会抱着晓楠侧卧。
一般而言,晓楠的睡觉时间点在晚上11点。
沉睡之后,张毅生会再起来接着做他的工作。
这段时间过得很慢。
或者说一到这个房子里,时间开始变慢。
中午以及下午工作完回到这个地方,晓楠会不自觉慵懒,不自觉防空自己,不自觉躺在外面的秋千上盖着被子躺着。会定时给苔藓和多肉浇水,也会等则张毅生叫她起来吃饭。
她开始对这个房子有归属感。对这里的阳台、对这里的餐桌有着亲密的熟悉感。
真是奇妙。
手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11点想过,晓楠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时间。
钟导在知道晓楠住在张毅生家里的消息后,愣了几秒,而后盯着晓楠沉默了十几秒,才说了一句,“好好相处。”
晓楠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邻近小年——正式放假的日子,张毅生带晓楠去了一趟饭局。
事实上是一个Party。
晓楠是奔着吃饭去的,张毅生也是带晓楠也是奔着解决晓楠的晚餐问题。
为了一顿晚餐,晓楠穿了晚礼服,踩着高跟鞋,还化了妆,在热闹的别墅大厅吃着西餐自助,看着不认识的人一个有一个从眼前晃过。一旦目光相接,就微笑代以问候。
晓楠看着外面的水池,站在角落里吃盘子里的晚餐。
这里有很多海鲜,可以晓楠不喜欢,而且嫌弃有壳有刺的菜品。在这个房间里,你根本没法端着一个盘子,放在桌子上安然的剥壳挑刺。甜品倒是种类吩咐,而且yummy(好吃的)。
房子里人很多,男人,女人;西装,礼群;皮鞋,高跟鞋;手表,项链;红酒、香槟;英语、中文、外星语……像个海洋馆。形形色色的海洋生物安然地流淌着。她在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地当一个过客。
“晓楠。”张毅生过来,看见晓楠手里的盘子,笑道,“吃饱了吗?”
晓楠点头。
“这里很安逸。”张毅生点评。
晓楠所在的位置就是中间的承重柱的位置。背依靠着承重柱,又有厚重窗帘挡了一半的身影,若非特别注意,则只有一个方向的人能注意到晓楠。
若非熟人,一般都不会选择靠近晓楠。因为这个姿势,这种模样,已经在告诉别人:本人需要独处,需要安静。
这里的人都是人精,不会不懂。
“省法院院长在这儿,需要认识一下么?”张毅生问。
晓楠摇头,“钟导会带我认识。”
张毅生也没有多说,和晓楠聊几句又回到了大厅中心。
直到回住处的时候,晓楠回想起来,“你是不是和我说省法院院长在?”
“是啊。”张毅生喝了酒,找了代驾开车,自己和晓楠一块坐在后面。
“哇哦。”晓楠木着脸惊叹。省法院院长!相当于高官的人!重点是她是律师,和省法院院长认识,若是有麻烦解决起来会方便很多!
这是丢了一个多大的机会?!
“后悔了?”张毅生眯着眼睛,偏过头,嘴角扯着一点弧度。
晓楠摇头,“重来一次我估计还是想也不想就回绝了。我现在……只是想到了价值,有点吃惊,但没有后悔。”
“呵。”张毅生呵笑一声。
晓楠偏过头看人,发觉此人又恢复了温和稳重的模样。
如果此人是朋友,晓楠对于这样的好意可能是安然接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朋友之间本是如此。
如果是男朋友,初期她可能为了颜面果断拒绝;后期,两人已经互通心意,也有结婚的意思,那自然是安之若素。
可这个人都不是。
所以晓楠拒绝。
晓楠偏过脸,看向窗外。路灯照亮了窗外的风景,使周围的事务配备了清晰度和不同程度的橙黄色。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听到了水声。”晓楠趴在张毅生身上,说。
“Quiet。(安静点)”张毅生闭着眼,抱着晓楠的头置于胸口。晓楠视野局限在一汪肚皮上。手指一戳,能听见下面的暗流涌动。
“Berestrained,lady.(矜持点,女士)”张毅生握住晓楠的手指,辖制着不能有所动作。
晓楠盯着张毅生的眉毛,猜想如果她告诉隔壁学校的女生,她们的校草眉毛有多少根,不知道能挣多少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