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暗自奇怪，忍不住问：“怎么一回事？你们下周末不是要结婚了吗？”
她答应卖他一套房子，也已经在上个月末卖给了他，仍是廖老板卖她的价格，并没有赚他一分一毫。
现在“望江苑”那边的房价已经涨到六七十块，但她没涨他的，仍是一坪三十块卖给他。
阿虎很高兴，过户手续办完后，还特意买了一条烟送给程木海吃，还亲自递了请帖，请他们一家子下周末去吃喜酒。
这一阵子服装店没什么生意，她每天都待在家里带小然然，做做翻译和小栏目的内容，又因为天气冷，都没怎么出来。
以为他忙着准备结婚，也没问他有没有去相馆帮忙。上周去报社的时候，刘星说相馆生意很稳定，白天有佟子在，晚上他过去洗相顺便守夜，让她不必担心。
刘星还说，年底的生意会更好，到时年底结账了，再一并算她钱。
薛凌知晓他应该是在存钱结婚，因为他和王青的婚期安排在年底，只是笑笑说什么时候都行，不差这一两个月。
刘星悄悄跟她抱怨，说阿虎最近都没怎么去相馆帮忙，整天没见人影。
薛凌解释说他要准备结婚，所以很忙。
刘星也是要准备婚礼的人，很快歉意说他还不知道，还跟她商量说到时送多大的红包才合适。
想不到他不仅是准备婚礼累，心估计也累。
阿虎苦笑连连：“我那套房子送给丽丽的爸妈了，入户也是老岳丈的名字。他们家也打算年底搬过去住。这本来说得好好的，可丽丽——她哥莫钱钱却不同意。说房子该给他娶媳妇用，让父母和妹妹都住老筒子楼。”
“额？还有吗？”薛凌问。
阿虎解释：“莫钱钱本来一直在追电扇厂的一个小技术员，人家没答应他。后来不知那女孩就同意了，还愿意跟他结婚，不过她希望跟他一块住新房，老筒子楼留给父母和妹妹。
丽丽不肯，说房子是送给她爸妈的，是我和她的一片孝心，不能给他哥。岳丈和岳母左右为难，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昨天丽丽回家甚至跟她妈妈吵了起来，她妈妈骂她不为家里着想，她都气哭了。”
薛凌丝毫没意外，轻轻叹气。
“家庭大，人员多，像这样的家庭问题迟早会有。我和源哥哥的家庭都非常简单，还不出了我小姑子那事。人心都是贪了，得有一方愿意舍得，对方愿意体谅，不然就通通都是问题。”
阿虎揉了揉冻得冰凉的脸，咕哝叹气：“嫂子，我……我夹在中间也难做，真的！我当时就该直接给了钱，然后随他们去花，就算给他们家的聘金。
我就想着送一套房子有面子，以后老人住得近些，丽丽照顾老人家方便，不用来回跑。丽丽她经常要值夜班，上班莱会跑，真的很不容易。我本是一片好意，谁知办了坏事。
现在他们家天天吵吵闹闹，父母吵，兄妹吵，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我都特后悔，还没结婚呢，就把人家家里弄得乌烟瘴气。我突然觉得……都是我的错——我有罪！”
薛凌笑了，低声：“你送房子反而有错有罪，那不如你送我一套吧，我绝对赞你大方又有义气！”
阿虎哈哈大笑，道：“嫂子，你真幽默。我那房子都还是你半卖半送给我的！”
薛凌回想之前的话，低声：“我当时劝过你，跟你说有时人很难做，好心偶尔办坏事。家庭里的事有时就是这么复杂，谁都有理由，谁都有自己的委屈，除了互相体谅，也没其他解决方式了。”
阿虎幽幽吐了一口气，解释：“早上我已经跟丽丽说了，别去管家里头的事。房子送了就送了，老人家要住就去住，不住也随他们。老人家都是为儿女考虑，更何况他们家就莫钱钱一个儿子，自然什么都得为他考量。”
“是。”薛凌道：“东西送人了，人家有权决定东西的去处。”
阿虎点点头，低声：“老人家身体都还行，暂时不用有其他烦恼。我以后努力赚了钱，买一辆小汽车给丽丽开，到时她无论上下班还是回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也不怕。关键是——我得有钱。有钱才能解决问题。”
薛凌附和低笑：“确实是这个道理。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应该还不算大问题，只要咱们勤快赚钱，好好为未来筹划。”
“赚钱不容易。”阿虎咕哝：“花钱就容易。我以前存了不少钱，单身一个人，除了偶尔喝一两条啤酒，也没其他花钱的地方。最近买家具安置新房，准备聘礼，准备酒席，还要帮丽丽凑一点儿嫁妆，感觉花钱如流水。”
“还远着呢！”薛凌掰着手指解释：“以后还有日常生活，还有孩子，还有老人，哪一样不得花钱？多着呢！”
阿虎苦笑，压低嗓音：“嫂子，别这样子。我听着都怕了。”
薛凌下巴扬了扬，低声：“我是先给你打一下预防针，让你有点儿心理准备。”
阿虎低低笑了，往手术室看去一眼。
“希望舅妈没什么事……我都不敢告诉我老娘。她还在商场那边，我瞒着她不敢说。她和舅妈感情一向好，怕她一时受不住。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敢说给她听。”
薛凌低声：“丽丽家的事，你也尽量别说给你老娘听。让媳妇在自家老娘面前有面子，对你和对丽丽都好。”
“我知道了，谢谢嫂子。”阿虎解释：“我只告诉老妈说送一套房子，其他什么都不敢说。我告诉她说，丽丽是有单位的女孩子，每天要上班，尽量多体谅一下她。她应声说好，还说以后她不去商店帮忙，就留在家里帮我们拾掇三餐，让我们出去好好赚钱。”
“那就好。”薛凌微笑道：“多一个老人在家里帮忙，减轻丽丽的负担，也不用她忙工作忙家里太累。”
女子要搞事业又要照顾家庭，真的是非常累。她是过来人，她理解这其中的不易。
阿虎连连点头：“是！互相体谅嘛！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两人低低聊着话，时间过得飞快。两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了。
医生疲倦解释：“病人胃穿孔的情况很严重，而且不止一个地方穿孔。手术算很成功，但病人身体向来虚弱，心脏也不怎么好。得进观察室观察，如果这三天能熬过来……那才算没事。”
众人听罢，脸色都很不好。
“医生！”陈民拽住医生的胳膊，紧张问：“如果……如果三天熬不过来，那是——那是啥子意思？”
医生叹了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唉……你们家人都要有心里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