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滠水?!”祁战失声重复,“他这是,想攻入北羌王帐?!”
“怎么可能?他们疯了不成?”徐参将也不由得着急起来。
一开始他们只以为扶隐带着几千人是为了追逃兵,只是这人跟头野狼一般,死咬着不松口,才不得已对外宣称“另有安排”。
谁都没想到,扶隐竟然直接去了王帐附近,在他看来,这分明是送死。
祁战很快便镇定下来,他又来回走动了一会儿,最后铁青着一张脸道:“调派五千精兵,今夜随本将出征!”
北境的清晨,带着彻骨的凉意。远处有雪山,雪山上堆满了白茫茫的雪,当朝霞的颜色由深转浅,就能感受到日照金山的梦幻。
站在客栈二楼的窗前,沈怀序把扶隐留给他的纸条看了一遍,上头不过六个字——‘一路顺风,勿念。’
抬头再次看向远处的雪山,沈怀序深吸一口气回应了小满的呼唤。
转身打开门,她问:“都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小姐。昨夜太晚了,奴婢就没跟你说,有从淮州来的飞鸽传书,楹花二人遭遇了偷袭,有人假扮您去江南的事已经暴露。”
算了下时间,孟觉应该尚未收到这个消息,沈怀序摆摆手,“无妨,反正这次来北境最后也是瞒不住的,迟早都会暴露。楹花她们二人可曾受伤?”
“扮做您的小丫鬟环儿胳膊受了点伤,信上说没什么大碍。眼下还有一件事,不知为何,幽州城城门处有军营中人检查过往之人,似在寻找什么人。”
说到这儿,小满顿了顿,往前一步踏进屋子里关上门,“而且昨夜有人带着数千精兵出城了。”
沈怀序想了想,她昨天做的事应该不至于惊动数千精锐出手,城门戒严才该是针对她昨夜的举动。
从她决定进入孟觉军帐时就想好了以后暴露的可能,所以她才没用隐身斗篷掩饰自己的身形。
毕竟孟觉是喝醉了,又不是傻了,不可能看不出隐身斗篷的古怪。
脑筋一转,沈怀序想到了个主意,看着小满笑眯眯道:“小满,你和霜降还有立夏他们配合我演一出戏如何?”
小满被自家小姐笑的有点瘆得慌。
“什、什么戏?”
沈怀序勾勾手指,笑的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
半个时辰后,沈怀序坐在一辆马车里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细眉微微蹙着,本来粉白的小脸儿此时变得苍白,盈润饱满的唇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干燥没有血色。
她手上拿着一张帕子,时不时掩唇咳嗽两声,一副病殃殃的模样。
“例行检查!”士兵一脸严峻的拦下面前的这辆马车,“车子里坐的什么人?”
小满立即回答:“车内坐着的是我家小姐,此次来北境是为寻人。”
“让你家小姐下车,需要检查车厢!”
小满皱眉不满,“我家小姐病了,受不得风。”
小兵十分不给颜面,重复了句:“废什么话,赶紧下车!”
说着还踢了下马车的车身。
霜降被他的态度激怒,冷着脸想要上前,却因为一个细弱的声音而没了接下来的动作。
“军爷莫要动怒,小女子这就下去,咳咳咳——”
沈怀序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扶住霜降的手缓缓走下马车。
围观众人看清楚她的脸后,纷纷倒吸一口气,这等羸弱娇柔的小女子,和北境这个地方分外不相称。
看了看羸弱的小娘子,又看了看凶神恶煞的小兵,有百姓不满咕哝道:“这样的小娘子能做什么坏事?拿着鸡毛当令箭!”
“就是说,太过不近人情了些……”
小兵却浑不在意,一边让人进车厢检查,一边打量着沈怀序的身形。
这时冷风一吹,沈怀序身子一颤,靠在霜降肩头弓着身子咳嗽起来,咳得久了,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雪白的帕子移开唇边时,出现一抹刺目的红。
“小姐——小姐!您咳血了!”小满既震惊又难过的捧着帕子,使劲瞪眼,却怎么也没有流泪,她只好焦急的说:“这可怎么办才好——都怪扶隐扶公子,若不是为了他,小姐您怎会跑来这等苦寒之地?为此染了病却连他正脸都没瞧见!”
听见熟悉的名字,小兵神情微松,问道:“扶隐是你什么人?”
“扶公子是我家小姐的未婚夫婿,两人自幼便由双方父母订下婚约,只等着成亲结两姓之好,谁曾想扶公子一直有以身报国的志向,孤身一人来了北境,我家小姐不想他留下遗憾,便亲自跑来北境想亲口跟他说等他归家,却只匆匆见了一面,话都没来得及说,再寻不见人。”
小满说着,也用帕子拭了拭没有眼泪的眼角。
小兵见主仆伤心的紧,摆摆手,“行了行了,扶大人的确有要事在身,只怪小娘子你来得不巧,登记之后赶紧离开吧!”
沈怀序依旧在掩唇小声咳嗽,整个人虚弱无力,看着分外可怜。
霜降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进车厢,等到那抹白色彻底消失,她轻呼出一口气。
小满忙不迭应道:“多谢这位大哥,我家小姐的病实在等不得了,要不是因着这个,奴婢方才也不敢冒犯。您多多担待!”
“行了行了,赶紧离开吧!”
小兵不耐烦的摆摆手。
看着马车驶离,小兵的同伴说道:“你见过扶隐扶大人吗?他身长八尺余,怎么这未婚妻看着这么小,才六尺多吧?不怎么相配啊!”
六尺……多?
小兵的眉头越皱越紧,和他们要找的人身形身量似乎都差不多……
这个想法一闪而逝,他又想起了什么,自我否定似的摇摇头,不对,这身子骨,怎么可能有私闯军营的本事?
就在这时,有几个身穿甲衣的士兵骑着马走来,小兵忙问:“人抓到了吗?”
“有没有一主二仆外加几个护卫驾着马车出城?”来人描述了下主仆的相貌。
小兵越听越觉得主人和方才的羸弱小娘子有些差别,两个婢女却十分相似。
咽了口口水,小兵道:“他们刚出城——”
马上的士兵对视一眼,驾马向城外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