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黎的情况不单单是眼睛的问题,她的五感都在发生退行性变化,只是眼睛的情况尤为严重其他的问题便显得不那么突出。
此外,她体内的各个器官情况也不是很好。
绿色药水能把她的身体修复成什么样子,沈怀序不确定,但至少能保住她一条命。
她趁着人还在晕着,动作小心地把她身上的外伤也清理了一下,做好这一切后,她活动了下酸涩的脖颈。
昨晚没睡多长时间,困意重新席卷而来。
“小姐,这位姑娘情况如何?”小满拉开车帘就看见沈怀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沈怀序撑起眼皮看了巫黎一眼,“已经喂了药,能不能醒要看她自己。”
巫黎应当是想到了什么,才会怒火攻心,她能做的都做了,这种时候就要看巫黎的意愿了。
“小姐您再睡会儿,咱们晚点再赶路。”说着,小满看了眼巫黎,语带埋怨,“行路途中本就休息不好,昨晚您才睡了两个时辰就被吵醒了,还要照顾她······”
沈怀序连忙打断她,“那我再睡会儿,你和霜降看着她点。”
***
一行人刚刚抵达大晋境内的淮安府,立夏他们便一人一骑在他们的必经之地等待着。
他们手持武器,面无表情,一个个虽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徒,到底手上沾了不少人命,看着无端端叫人心底生寒。
护卫头子险些以为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正准备全面戒备殊死一搏,就听见小满姑娘高声道:“不要惊慌,自己人!”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请来的人和他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沈怀序让人把剩下的银钱结清,队伍中便只剩下自己人。
接着,他们快马加鞭赶往距离她们最近的驿站。
连日的奔波,沈怀序也有些受不住马车的颠簸,便下了马车骑行。
一路上树繁叶茂,倒也不怎么受罪。
距离驿站只剩下四五里地时,沈怀序听见霜降高声道:“小姐,车里的姑娘醒了。”
沈怀序勒住马来到马车旁边,“人怎么样?”
霜降看了眼不说话不动连眼睛都不眨的人,“不大好。”
小满和霜降不知道自家小姐在南夏究竟干了什么大事,却知道南夏国皇室的变动和自家小姐脱不了干系。
她们在南夏也不是什么都不做,相反她们打听到不少消息,生怕沈怀序出现什么意外。
小姐救下的这名女子,她们心底也有所怀疑,只是未曾证实。
沈怀序:“给她准备些吃的喝的,别的都不用管,让她自己琢磨去。”
话听起来很是无情,好像人不是她救下来的。
话音落下,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巫黎轻轻眨了眨眼睛。
“是你家主子救下我的?”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不再有灼伤似的痛感。
霜降话少,只答了个‘是’,便不再多说。
她把一直放在炉火上煨得软烂的粥放在一旁放凉,跟女子解释:“太热。”
巫黎挣扎着坐起身,“我想见一见你家主子。”
霜降看了她一眼,“等着。”
不一会儿,沈怀序来到马车上。
巫黎一醒来就发现她的眼睛看东西清晰了许多,只是看什么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
那一刻她还以为自己下了十八层地狱,实在太不真实了。
她愣怔地盯着从前只听过名字从未见过的沈怀序,片刻后她嗫嚅道:“谢谢你。”
一日的暑气在傍晚时分肆意蒸腾着,沈怀序脸上身上却没怎么出汗,看着很是清爽,她为自己倒了杯放凉的茶,喝了口才说:“不用谢,你答应给我的东西还没给,我不想捡尸。
有件事还是要告诉你一声,救你的是危霓裳留下的药水,不过现在是我的了,报恩的话报在我身上就好。”
巫黎垂下眸子,过度消瘦以至于看不出从前的风采,“那么珍贵的东西,不该用在我身上的。”
沈怀序哂笑一声,“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命不久矣,我能看出来你其实不想死。怎么?因为一个男人就不想活了?”
巫黎匆匆抬头,死寂的神情有了些许波动,“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沈怀序说,“试探一下而已,没想到猜对了。”
从巫黎之前的描述中她能听出来巫黎的戒备心实则很强,每餐饭都要自己亲自试毒,说明连她身边的人她都不信任。不过也不稀奇,她身边的人应该效忠于巫家。
那么能伤到她的也只有她信任的两个人——危霓裳和她的那个情郎。
巫女不得与男人接触,巫黎冒那么大的风险,想必对情郎喜欢非常,恋爱中的人智商普遍下降,被阴也不奇怪。
想到这儿,她看向巫黎,巫黎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她环抱住自己,把下巴放在膝盖上。
一个明显的防御性姿势。
沈怀序不想再多说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的我不管,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是死是活由我决定。”
她正欲下车,却听见巫黎又开了口。
“他对我很好。”巫黎的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在我遇见他之前,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他记得我的所有喜好,尽管过得清贫,却也总想给我他力之所及最好的。我曾提出要和他共度春宵,他却不愿,他说他还不能承诺给我什么······这样的人,竟然是假的吗?”
“你贪图他对你的好本就糊涂,他完全能够掌控对你是好是坏,换句话说,你们二人的关系他占据主导。话说回来,他连你自荐枕席都拒绝,对你可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