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知道这些人在坑自己,但是他还是勇敢的跳了下去,他不怕自己被人埋了,他有超过这个世界太多太先进的理念,这就是他最大的依仗!别人打算挖个坑来埋他,可谁知道这个坑里究竟会埋着谁?
等到了三点十几分的时候,都佛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皱着眉头看向德利尔,后者受惊吓的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指着咖啡店外的街道上,有一个非常时尚的女性举着手中的手包遮着太阳,朝着咖啡店走了过来。她戴了一幅墨镜,遮住了大半个面孔,说起来如今薇薇安夫人也算是一个“明星人物”了,女权主义者的平权口号震动天地,作为坎乐斯的女权第一人,很多人都从报纸上认识了她。
她既是明星人物,也是政治人物,越来越多政客意识到虽然女性的地位不显,但是在家庭中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争取女性投票者手中的选票,他们总是认为只要说服了家庭中的男人,那么就一定能让家庭中的女人也投他们一票。直到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拉克里昂州的女权斗士海瑟薇宣布要竞选市长的时候,上万女性走上了街头,表示一定会将选票投给海瑟薇,这才引起了政客们真正的关注。
而这,也是薇薇安夫人敢于和彼得离婚的真正原因。她不仅掌握拥有自己的独立权力,更拥有了政治地位,甚至可以说彼得的政治潜力还不如薇薇安夫人更强,更有代表性。海瑟薇要参与竞选就像是在滚开的油里到了一盆水,整个政坛都被震动了那么一丝丝,如果薇薇安夫人也宣布要竞选呢?
会不会也有人愿意支持她?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依附在彼得的身边,在外面会见那些稍微有点权力的政治人物时,为什么非要让人把自己介绍成为“这是彼得市长的夫人”,而不是“这是薇薇安女士”?
所以她要争,她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像杜林说的那样,你不争,什么都没有。但是你争了,也许会拥有你所希望的东西。
她推开门走进咖啡厅的时候才把手里的包放下,她的目光从杜林身上扫过的时候并没有停顿,因为都佛是侧背身对着她,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都佛。很快,她就发现了坐在窗户边上的德利尔,让侍者上了一杯冰水之后,她略微皱着眉头,端着冰水做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你不觉得那里很热吗?”,接着她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坐过来!”
可能是独立的久了,又是非常着名的女权斗士,加上她本身的家庭和环境影响,薇薇安夫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命令的口吻,她自己没有发现这一点。
德利尔有些左右为难,在薇薇安夫人逐渐有些不悦的神情中,只能无可奈何的指了指杜林的那张桌子。得罪杜林,可能要挨一顿打,虽然会疼上很长一段时间,也有可能打破自己的鼻子,但这伤势总会有治愈的一天。可得罪了薇薇安夫人,他可能会很快连饭都吃不起,在权衡了一下得失之后,他做出了决定。
薇薇安夫人看着德利尔,她隐隐在记忆中好像见过这样的德利尔,胆小、委屈……。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杜林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她有些不明所以的回了礼,搜刮了一下记忆,并不认识这个人。
此时的杜林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上次他见到薇薇安夫人的时候,还穿着淋湿了的警服,带着警帽,而且时间非常的短暂,所以薇薇安夫人对他的印象不深。
现在杜林身上穿着的可是伊利安最好的裁缝亲手缝制的衣服,无论是领口还是袖口,都足以媲美那些帝都大裁缝的手艺。就单单这身衣服,能把人的身份提升不止一个台阶,所以薇薇安夫人掏空了心思,都想不起这个看上去非富即贵的少年是谁。
可当她看向另外一个侧脸的时候,整个人有瞬间的失神,那个侧脸太熟悉了,熟悉到她都可以亲手画出来。她只是那么一怔,然后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两块的纸币放在桌子上,起身就要离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可有一种欲望和急迫感,让她觉得自己必须离开这里。
她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她快要离开这家咖啡店的时候,都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温和的热度从都佛的手心传递到薇薇安夫人的手臂上,她感觉到有些心慌,板着面孔回过头,看着紧紧拉着自己的都佛,“你想做什么?如果你再这么放肆的话,我要叫人了。”
一旁的侍者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赶紧走过来想要拉开两人,杜林却横岔在侍者与都佛之间。他面带笑容的解释了一下,“我们都是朋友,闹了一点小矛盾。”
“这……”,那侍者有些犹豫不决的看了一眼薇薇安夫人,他觉得薇薇安夫人应该是一个大人物,因为她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至于杜林和都佛,虽然穿的都很高级,可毕竟太年轻了,总能够让人忽略什么。最终侍者决定帮助那位女士,哪怕他们是朋友,帮助女士是绅士的美德,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很认真的从杜林旁边绕开,一边走向两人,一边警惕的看着都佛,“女士,需要帮助吗?”
杜林皱了一下眉头,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习惯这个地方了,因为在这里他没有什么存在感。如果是在伊利安,恐怕都不需要杜林站起来,就会有人为那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解释一下,毕竟三十五万先生的名气越来越大,能够帮杜林解决哪怕一个不是麻烦的麻烦,都可以混个脸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但是在这里,没有多少人认识他是谁。
杜林拉住了侍者的肩膀,另外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钱,“我请大家喝一杯,这里让我来处理?”
看着杜林手中的二十块钱侍者很心动,整个咖啡厅里也就五桌人,加起来还不到十五个,每人一杯一块钱的咖啡,他还能落下七八块钱,这顶的上他差不多十天的工资了。可他还是拒绝了杜林的善意,坚定的摇了摇头,然后强行转过身,并且将自己的手掌压在了都佛的肩膀上。
在一边看戏的德利尔立刻遮住自己的眼睛看向了玻璃墙外的街道,下一秒,杜林随手拿起桌子上用来勾画点菜单的铅笔,直接从他的肩膀上刺了进去。
那些看好戏的人顿时一惊,除了一桌三个年轻人外,其他人纷纷留下了一些零钱离开了咖啡店。发生了流血事件,一定会牵扯到警察,这些人都会被带回去当做目击者来录口供,万一这两个年轻人是帮派份子怎么办?那可是要惹祸上身了啊,他们只是想要在这里消遣一下时光,不是来惹事的!
那侍者扶着肩膀就惨呼了起来,并且转过身惊恐的看向了杜林,杜林抄起自己只抿了一口的咖啡杯,直接盖在了他的脸上。
众所周知,咖啡杯的杯壁比较薄,但是杯底很厚,杜林手掌压着杯壁已经破碎,但是杯底完好无损的咖啡杯底座,又向前用了戳了一下,那侍者立刻满脸鲜血的委顿在地上。他瞥了一眼那侍者,从口袋里数出了十张五块的纸币,随意的丢在侍者的身上,然后跨了过去。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店?”,杜林先拍了拍都佛的胳膊,然后看向薇薇安夫人,“你好,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是杜林,你没有忘记吧?”
正在准备让伙计去叫警察的咖啡店老板动作一顿,脸色难看的僵在了原地。
那些大人物们对于杜林这个名字的印象不深,是因为他们站的太高了,看不清平静的水面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可生活在水底下的鱼,才知道这些人的厉害。
薇薇安夫人一愣,她想起了这个家伙,正是这个家伙连续两出计谋,让自己和彼得产生了裂缝,也让自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她扬了扬脖子,白皙的肌肤在绿色玛瑙的映衬下白的有些刺眼,她点了一下头,说道:“你好,我想起来了,你是杜林!”
这看上去是一句废话,但并不真的就是一句废话。
看着薇薇安夫人似乎已经放弃了离开的打算,都佛也收回了自己的手。薇薇安夫人斜睨了一眼小臂上被捏出来的手印,瞪了都佛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好吧,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都佛其实内心有点不高兴,因为在这个过程中薇薇安夫人连脸上的墨镜都没有摘下来,那巨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不管现在他和杜林混的怎样,但最基础的礼貌也应该有吧?
等三人换了一个地方之后,都佛才有些不悦的说道:“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也没有必要和杜林说话时连墨镜都不摘,这么做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