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凉凉的,她手掌心一弯,有点措手不及。她定定看面前看似随意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温流,原本想刁难,却没有想到他真的把刀给她……
她如何去谈原谅一个差点置自己于地狱的杨野?
“温流。”她喊他。似乎要再次确认。
缩回手,他把刀子彻底交给她:“口头遗嘱三个及以上的见证人就可以了,现在,柳小姐你说的话,我,杨野,还有那位似乎在发呆的许葵许小姐,都是见证人,想反悔?”
被提及名字的许葵忽然一怔,清咳了声,但不做任何反应。作为朋友。许葵是很想把杨野吊起来打的,不过陈嘉禾的冲动成果她是看到了。至于这个温流,她没想到是所谓的幕后指使,刚才他把刀子递给柳屹的瞬间。她肯定,他绝对不是她以为的人。
“温流,你自己要来的,还是陆荆舟让你来的?”柳屹握紧了刀柄,并不想捅温流。温流算是罪魁祸首,可他放手了,是杨野。
“当然是我。”温流说话间,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快、准、狠地刺进自己的腹部。刀刃刺入腹部,噗哧一声,痛得脑袋白光乍现,他要紧牙关,忍着这早已习惯的痛,依旧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不给她退却的机会,甚至更深地推进。推进……
温热的血液溅到她手上,她忍不住发颤,瞳孔变大,震惊地看着面前只是咬牙忍着不喊痛的男人。
一波盖过一波的疼痛,温流忍过之后,粲然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柳小姐,现在,可以说话算话了吗?”
“你松手。”她急于想抹去手上的血迹,左手想要阻止他,结果他死死按住,她动弹不得。
迫使刀子又往肉里嵌进一点,他依旧保持着笑容:“柳小姐,你愿意说话算话吗?”
他炙热的手心。星星点点的血液,都要把她的手给燃烧了。她迫于无奈:“我可以不计较,原谅对我来说,不是个随便的词。”感知到温流再次使劲,她赶紧加快语速,“我可以让陆荆舟不因为影响对你的判断!你们要做什么,依旧可以!不用顾虑我!”
“谢谢柳小姐宽宏大量。”温流松手。
柳屹条件反射,拔出了刀子,血液再次细密溅到她手背,她手一抖,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你。”她盯着蓝色衬衣处突兀的血色和流淌出的血液。
漫不经心地捂住双手,温流道:“没事吧,我先走了。柳小姐,别被吓到,男人在外闯荡,总有点伤。是我强你所难,但我也逼于无奈。”
“等等,”柳屹手搁在空中,不敢动,但呼吸平复了些:“我有要求,你别再让我看见杨野。还有,温流,我真的认识你了。”
她后半句,语气绝对不善。
他再次温温一笑:“荣幸之至。”说完立马变脸,训身后呆愣着的杨野,“还不快滚。”
“噗通”,杨野下跪,声音震天响,他还没大好的头,被嗡嗡震得痛。他全然不顾,重重给温流磕头:“对不起,温先生!”连磕三个响头。
完了之后,杨野动了动膝盖,又转向柳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柳屹侧开几步,不愿接受他的道歉。
脑子一片震荡之后,杨野晕晕乎乎站起来。
温流捂住伤,看到柳屹并不领情——便知道杨野的磕头效果不如他的自残。于是,他忍着痛,再次怒喝:“杨野,你还不跟着我滚?”
杨野赶紧扶住温流的手:“温先生,我扶你。”杨野知道,得罪陆荆舟的后果。他当时被“色”字冲昏了头脑,后悔的是没有吃到不是做那些事。但是,温流为了留住他,不惜把自己捅伤,这份恩义,他不会忘记。
如果温流的目的是收拢人心和求得宽恕,他都办到了。
“别碰我,走你的路!”温流怒斥下,杨野才先走出去。
温流又转愤怒为微笑:“柳小姐,告辞。”
柳屹的手还蜷在半空,她只想他们快点走,然后她去洗她手背上不少的血迹。温流的血。那是刀子啊,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深深捅进自己的肉体,竟可以眼睛都不眨。
温流走出陆宅,才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杨野当即扶住:“温先生,没事吧?”
“杨野,”温流无所谓地抹了抹嘴边的血迹,“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留住你吗?”
杨野在温流冷冽的眼神下不敢再上前去扶,而是跟在他后面走。他揉了揉发疼的头:“温先生,我想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都是混过来,杨野当然明白主仆之间的关系,利益是最核心的因素。
“是,的确。还因为,当年,我被打得比现在还惨。应该吧,我快没气了,是你把我送去医院的。”温流那时候年纪还小,因此被温海捉弄被温海手下殴打,还没有任何承受能力。他回忆起来,总觉得,当年,是要痛死了。
脚下步子一怔,杨野没想到,他自己都快忘记了的往事,温流居然还记得。当年,他为什么救温流?忘记了,或许,同病相怜吧。或许,纯粹是看到一个小孩子浑身是血于心不忍。明明同样是温家骨血,因为一个是光明正大的大少爷,一个是偷偷摸摸的私生子,差别却如此之大……
“开门。”温流捂住伤口,把杨野拉回现实。
杨野赶紧开车门,待温流进去后,杨野跟着坐在他旁边。
本来杨野开车,可他受着伤,因此喊了司机,温流命令:“开车。”
车子缓缓开动,温流继续:“不过,我并不是个重情义的人。杨野,我们是弱者,想要成大事,必须要忍。那些不能要的七情六欲,在站在高处之前,不要想。”
“是,温先生。”杨野承诺,此后,他怕是不会轻易入了色劫。
不过以后的事,谁能保证呢。
指缝间早就全是血,温流倒吸了口冷气,闷哼出声:“我需要你,但也不是非你不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以后,把握分寸。”
“是。”杨野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看温流甚至不愿意喊痛死死按住伤口教育着他,突然想起了当年的小男孩。
谁愿意两面逢迎玩弄权谋上位呢?
如果不是被逼。
柳屹见温流走了,才讪讪捡起水果刀,把刀子扔进垃圾桶。
“阿葵。”她还心有余悸,喊在一旁的许葵。
毕竟还都小,经历的生活还都是美好的,许葵也有点被吓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她赶紧起身,走到她身边:“没事的,不是你,是他自己……我们上去洗洗吧。”
看到柳屹衣服上都溅到,许葵觉得去楼上更为合适。
柳屹点头,脑海里总是浮现温流那双印了震惊的自己的眼睛。
迎面撞上陈嘉禾,看到手上有血的陈嘉禾,他立马大喊:“柳屹,姑奶奶,你怎么了!”
许葵在柳屹身后轻轻摇头,转而轻拍柳屹的肩膀:“柳屹,先去洗手换身衣服,我跟陈嘉禾在楼下等你。”
觉得没错,柳屹答应:“好。”
许葵把蠢蠢欲动想跟着去陈嘉禾拉到楼梯口,轻声而简洁地把发生的事说了遍。
陈嘉禾听了之后感慨:“那个温流,心里的阴暗面积比小葵你还大。”
气不过,许葵重重拧他的肩膀:“陈嘉禾,你说谁心理阴暗呢?”
陈嘉禾赶紧讨饶,掩着对柳屹的担心,下了楼。陈嘉禾认识柳屹早,她有些孤独症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所以,他会怕她受惊过度,变成以前的样子。
不过,捅刀子,应该不会吧?
这个温流,简直脑子有病,非要当着柳屹的面,不,借着柳屹的手自残!
柳屹换好衣服下来,看起来是恢复了,留了许葵和陈嘉禾吃饭。陆荆舟加班,一般她都会等,这次她边喂小睿边和他们一起,更是商量着下次宰谁。
家里各自有事,许葵和陈嘉禾一起走,柳屹把许葵托付给陈嘉禾。
许葵打断她:“别管我能不能安全回家,明天可是周一,你可以来上课了。你再这样闹下去,有一天被开除我都不惊讶。”
“呸呸呸”,陈嘉禾阻拦,“小葵,你别乌鸦嘴。学校少了我们仨,多无趣!”
“行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见。”
陆荆舟有事晚归,没看到窝在沙发里等他的柳屹,他反而有点不习惯。
赵素梅见他目光游移,看明白了,立马解释:“先生,小姐今天受了点惊吓,先上楼睡了。小少爷也睡了,和小姐一起。嗯,都在您的房间。”
颔首,陆荆舟道:“赵婶,你也早点休息。”
温流的事,他当然知道,温流够狠,这点他欣赏。不过如果一直用错地方,自然要另当别论。
温流和杨野,都要在医院待上一段时日,暂时不用担心他们掀起风浪了。
回到卧室,他看到俩人抱在一起。轻手轻脚去洗澡,没有夹杂歪念,他长手一揽,把柳屹和陆时睿全都抱在怀里。
陆荆舟的怀抱对她来说是有治愈能力的,她睡得很好。
不负所望,她去学校了,还带着几张比较满意的草图拍了照传给朱韵,在朱韵的指点下几经修改。她从小聪明,陆荆舟希望她做到的,她努力努力,就能办到。可现在,她想让自己能够很棒地站在他身边,给他惊喜。
当然,她之所以敢旷课,因为她心中有轻重的尺,再不重视的课,绝不挂科。喜欢的,她就努力做好。
她以为小睿离开她一天,肯定会腻着她,没想到,她开门,腿上没有一团软软的东西围上来。她怅然若失:“柳伯母,小睿呢?”
赵素梅如实道:“许小姐把他带出去玩了。”
“许玳瑁?”她搁下书包,径直奔到沙发上,揉捏肩膀。
“正是许玳瑁许小姐,”赵素梅走到她身边,“小姐你肩膀酸,需要我帮你捏捏吗?”
柳屹赶紧缩:“柳伯母,你看着我长大,怎么还这样。我就是好久不动笔突然动多了不习惯。许玳瑁这样带小睿出去,没关系吗?”
赵素梅解答:“因为有上次祝小姐的经历,我特意打电话问了陆先生,陆先生允许了。”
“那应该还会回来。”她说道,“可是小睿应该要走了,还真舍不得。”
“小少爷是很可爱。”赵素梅道,“许小姐说的时间快到了,我赶着准备晚饭,陆先生今天也会早回来了,小姐你休息下就能吃晚饭了。”
“嗯。”她索性上楼,把东西都换了,背后痒得厉害,陆荆舟还不让她洗澡,每天把她洗。每次洗到面红耳赤,都被姨妈君搞得没了兴致。也不算,是他又似乎变得心无杂念了。她现在好了,他还是抱着她睡觉呀。
并不是她怎么样,还是她怕他不把她放在心上,或者,他又退回原来的地方。
不,不,今天,可能明天,应该是今晚吧。
小睿要走了。
处了时间不短了,又是贴心卖萌的小孩儿,当然舍不得。陆荆舟一早就说了小睿不会久留,真的要走了,她却还是舍不得。
她脱光衣服,照着镜子,后背处已经结痂,伤得深的看起来还有点恐怖。其他的已经不能吓住她了,她一咬牙,背上确实难受,洗澡了。
怕出意外,她动作不敢大,也不敢告诉陆荆舟。没想到还是有点痛,果然啊,不能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就像温流握住她的手把刀捅进了他的腹部,她以为她很快就能忘记,可她时不时会想起,甚至,出现在梦里。
陆荆舟说,陆时睿留在应该让许玳瑁照顾保准没事。柳屹自然而然把许玳瑁想象成冷酷强势的女人,而抱着陆时睿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却与之大相径庭。
妖冶性感,她对许玳瑁的第一印象。
后来她知道,许玳瑁的性感不过是伪装,她始终是冷酷强势的。她决定的事,任何人、任何原因都改变不了。
“嗨,柳屹。”许玳瑁抓着小睿的手,“跟你妈咪打招呼啊。”
“妈咪。”小睿许久不见许玳瑁,被带着出去很高兴,可他似乎又想到,他跟着“姐姐”去了英国的话,就不能跟“妈咪”留在爸比身边。因而,他看到柳屹,那层委屈流露出来,大眼睛含着满盈盈的水。
柳屹看着心疼,加快步子下楼,把小睿抱在身边,故作轻松:“小睿跟着姐姐去玩了什么,告诉妈咪好不好?”
小睿把头埋在柳屹胸口,没完没了地吃豆腐不想说话,这回,她可是半点没生气。
“我就随便带他去逛逛,坐了旋转木马买了玩偶气球……其实我就怕他忘记我,但他还记得我,所以你也放心,我会照顾好他。”许玳瑁对柳屹并不陌生,说话自然、温和。可她对赶到塔城来对她近身保护的林辰,却是冷言冷语,哦,不,是不予理睬。冷言冷语,都算得上是好态度了。
柳屹道:“我当然相信你,陆荆舟说,你照顾小睿都一年多了。其实我才这么点时间,小睿就喊我妈,我也……”
伸手搭住柳屹的肩膀,许玳瑁道:“柳屹,看见我不用这么紧张,几年前我见过你的。不过你还小,又是匆匆一面,你可能不记得。小睿喊你‘妈咪’,那是喜欢你。你要是想看小睿,我随时欢迎。”
“好。”她答应,努力回忆,却搜索不出许玳瑁这张热烈性感的脸,只好妥协,“你们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许玳瑁道。
“……”柳屹听了,赶紧愈发用力揉搓小睿软软的头发。她当然知道,许玳瑁要什么时候走,有许玳瑁的考虑和理由,而她是不能改变的。
归根究底,她的生活原来是没有小睿的,小睿第一天趴在她身上亲她喊她妈咪吓她一跳的场景犹在眼前,如今却要走了……她当然不习惯,舍不得。
不知道谁说过,任何的存在都有理由。
小睿,活生生的小萌娃,在她身边,怎么不招她喜欢?
陆荆舟回来后,共进晚餐,餐桌上很安静。后来还是小睿,被许玳瑁告知了什么,突然嚎啕大哭。搁之前,柳屹最烦哄哭得没完的小睿,这次,还没哄,自己却哭了。
“妈咪。”小睿本来被哄好了,许玳瑁抱着他已经走至玄关,他突然回头,睁着泪眼,几分执拗地喊她。
她赶紧上前。
小睿果冻似的小嘴唇亲在她耳垂:“妈咪,你一定要和爸比一起来看我。”
“好。”她重重亲了小睿的脸颊。
“舍不得?”陆荆舟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肢,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声音低哑,性感十足。
陆荆舟第一次和小睿分开,小睿哭得还要厉害。可后来,他习惯了,小睿习惯了。总有一天,吃吃也会习惯。
“嗯。”她擦了擦眼泪。
废话,要是舍得,她也不必浪费眼泪。
“二人世界不好吗?”陆荆舟忽然发声。
她猛地问:“陆荆舟,你说什么?二人世界?”
他的大手探入她的衣服,游移间,抚上她的小包子,好吧,比当年大一点。他的气息喷洒在颈间:“我想你了。”天天见,她当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猛地拔开他的手,她回身,看向他:“陆荆舟,你说真的?”
他俯首,落吻以表决心,缠绵间,他传递着暗潮涌动的信息。
没有姨妈,没有醉酒,只有小睿离去的悲伤,他吻她吻到地老天荒似的,势头一直不减。直到,赵素梅不小心出门撞见了这幕。
陆荆舟倒好,他好事正酣都被打断过,这点不算什么。
柳屹害臊得不行,立马把脸埋在他胸前,狠狠掐他大腿。
他忍着没有喊痛,反而把大手从她后腰下移抚摸反击。
赵素梅吓了一跳,赶紧关门,之前洗床单的并不是她,因此她不知道。如今一见,怕是好事成了。可是……算了,她始终是个下人,管不到这么多。
陆荆舟关灯,手一抄把她打横抱起。
进卧室,关灯,羞羞。
这一次,陆荆舟极尽能力服务柳屹,让她累得没有力气再去难过小睿的离开,让她没有力气梦里再去想温流那破事。
温流那边,陆荆舟权衡过后,觉得扶植温流上位比面对阴晴不定好大喜功经常冲动的温海好。当然,他不相信温流的保证,吃吃真的能安全无虞,不过始终有一点可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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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无聊啊,阿葵好无聊啊,我回家要面对冰冷的墙壁,没有陆荆舟没有陆时睿,我好无聊啊。”柳屹上了一星期课,小睿刚走陆荆舟又出差,忍了四天,总算忍不住了。
许葵恨铁不成钢:“你呀,你这辈子就栽在陆家男人身上了。”
“阿葵,你以前是我的追夫军师,现在我把陆荆舟追也算追到了。唉,你说,他为什么不说喜欢我?”柳屹放学了还托着许葵到小河边闲聊,美名其曰不愿意一个人回家面对冰冷的墙壁。
许葵无聊地扯了柳叶,“陆荆舟是轻易说喜欢的人吗?可我看,陆荆舟会玩弄任何一个人的身体,都不会玩你。你不要着急,你让他这个‘爸爸’慢慢转变成‘男朋友’好不好?”
“好。”柳屹说,“他出差,我不想打电话我不想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我想抱抱他。”
“柳屹,他就是这样忙的男人,你应该习惯的。”许葵道,“不过你们刚刚确定关系,你倒是可以多往他身边跑跑,给他惊喜。”
“他会不会生气?”她故作紧张问。
许葵斜睨柳屹,忽而拎起柳屹的耳朵:“好啊,你个死丫头,你早就想好要去了对不对?你就是想自我安慰是听我的建议?”
柳屹躲过许葵故作声势的攻击,揉了揉耳朵:“阿葵,你老拆穿我。”
“去吧,明天放假,两天呢,你又通校,时间更多,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许葵道。
挽住许葵的胳膊,柳屹歪在脑袋靠在她胳膊上:“我要准备什么吗?”
“把你送给他就好了。”许葵道。
柳屹自恋:“那是,其实我都搭好顺风车了。”
许葵碰碰她的肩膀,忽然八卦:“你和陆荆舟,性、生、活和谐吗?要是不和谐,来光顾我啊。”
“有用?”她问。
“上次你就用了药没有制服诱惑,这次可以拎着衣服把自己打包了。”许葵建议,“用得好再多买几款,护士,女仆,哦,你本来就是学生,我还有兔女郎……”
“行,这次就先上次那个。”她看了时间,“到点了,我先走了阿葵。”
“利用完人就走。”许葵漫不经心道。
柳屹笑得十分高兴:“要不要我匿名把你的店推荐给同班同学啊?”
“滚开。”许葵笑骂,而情场得意、意气风发的柳屹确实拔腿跑远了。
说来也巧,柳屹正愁怎么去,祁晏就说在海城有工作,问她要不要跟着去重温好好再玩一玩,吃点海鲜吹个海风穿个比基尼。
在祁晏说到最后一点时,明知道祁晏看不见,柳屹还是翻了个白眼。
心里想去,顺风车又有了,她立马道:“你把我送到海城就好。”她想快点到,因此私家车最不会绕路耗时间。而且现在小睿走了,陆荆舟派来跟她那些人,她伪装一下就能躲过,还能给陆荆舟惊喜呢。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祁晏在车里拥吻着甄妮,车窗没有关上,她看得清楚。一时之间,她转身,非礼勿视,不想打扰祁晏的好事。
原来祁晏和甄妮,真的有什么,不过还挺般配的。甄妮可能不够漂亮,可她体贴有能力,能照顾祁晏,告诉祁晏最好的选择。
“小柳树,不就接个吻,你害羞什么?”祁晏被甄妮一推,才松开,手搭在方向盘上:“快上来。”
她有点破坏人好事的讪讪:“哦。”应声之后,她乖乖坐在后座,不说话当不存在。
见惯各种场面的祁晏,若无其事,滔滔不绝,柳屹爱搭不理,甄妮绝对配合。
如此一来,她等车子开了一段时间才记起那件压箱底女仆装。她要绕路回陆宅,还被祁晏埋汰了,不过天全黑之前,总算到了海城。不,海城算是不夜城,一到晚上,灯光替上,璀璨明亮,闪烁一个晚上。
因为她还没有问到地址,因此先让祁晏走了。她站在市中心街头,背着小黄人书包,望着大马路打电话,美丽之外又有点呆萌。
祁晏故意倒车很久,弯弯绕绕间,他又看了她很久。
甄妮看不下去:“祁晏,你喜欢就喜欢,何必这样子?”
“她是别人的人。”祁晏被发现之后,收回目光,一骑绝尘,“而且她说得对,我还没有喜欢她到要死要活,我应该喜欢别人。既然是难得让我求之不得的人,我当然要作为朋友,用一辈子看看她有什么魅力。”
甄妮其实清楚,爱有时候,没有道理可以讲。听了祁晏这番话,她没有再反驳。
“卢恒,你告诉我,陆荆舟在哪?”她直接问。
“柳小姐,你为什么每次都要为难我?”正好陆荆舟谈事,卢恒等在外面,却始终压低声音。
柳屹咬字几分得意洋洋:“卢恒,你还不清楚,我和陆荆舟进展如何?”
“知道。”卢恒拧眉,“那你更应该自己问,如果陆先生不喜欢你突然袭击呢?”
“既然你知道,那我坦白告诉你。我现在在海城市中心吹冷风,别人都要把我当神经病了。你不告诉我,我就站一晚上。你觉得我病了对谁有好处?而且上次你帮我拐走陆荆舟,他有对你怎么样吗?”她认定卢恒不是自己的对手,信心十足。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她说这话时真的吹来一股冷风,她赶紧跺脚搓手。
卢恒妥协,把酒店地址和房号都告诉了柳屹,他心里还是有难言的:陆先生怎么惩罚我,你不过看不到。
不过陆荆舟那些惩罚,都是点到为止,因为他从来都知道,罪魁祸首是他的吃吃。
“房卡!”柳屹大喊,“我马上赶过来。”
卢恒没来得及说“姑奶奶你怎么又给我出难题”,对方已经挂断。万分无奈,卢恒收起手机,装作没有事的样子。他总不能两边不讨好。他自己有颜恩宁,始终知道心爱的女人吹枕边风的功效的。
柳屹一挂电话,打的,直接跑到房间门口等。她等的时间挺长,期间她一直在思考:要是卢恒弄不到房卡,她该怎么进去?
好在,卢恒气喘吁吁赶来:“你个丫头!”要不是被折腾厉害了,卢恒轻易不这样。
“怎么拿到的?”柳屹挺好奇,不过到底没放在心上,进了房间就往床上奔去,翻来滚去,觉得满满都是陆荆舟的味道。
卢恒翻找东西:“你也是好运,我今天给陆先生准备资料时,拿错了。现在要用,陆先生托我回来拿。我跟你说,没这事,我可骗不过陆先生。”
柳屹坐起来,抚了抚乱了的长发:“我知道,你智商不行。”
懒得和柳屹做口舌之争,怎么知道她搞什么鬼,他还是撇得越干净越好:“我走了,柳小姐自便。”
“去吧去吧。”柳屹迫不及待甩手。
又养了几天,她这背算是好了,她的好就是可以洗澡了。卓泽的药是好,她从来不怀疑。不过现在伤才刚刚好,粉嫩的疤痕还是很妨碍观赏,不过没关系,她前面上面下面的淤青都好了。
洗澡,穿衣服,拿工具,故意打扫。
光光穿着那件暴露又勾人的女仆装,她站了好久,始终不见陆荆舟回来。她又不想打给卢恒多露出点破绽,反正就是等的问题。
后来她等乏了,又有点冷,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用陆荆舟的笔记本看电视。怕错过陆荆舟回来,她电视声音开得很低,时刻关注门外动静。
黑压压一片,就笔记本发着光,照着她戒备十足的脸,还真有点阴森之感。
开门的声音,她终于盼到了!以迅雷之速,她关了电视扔了被子装模作样拿着吸尘器,陆荆舟插好磁卡灯亮之前,她已经是姿势妖娆衣着性感让人喷鼻血的“女仆”了。
陆荆舟首先吓了一跳再眼前一亮最后拧紧眉头发怒:“何衍照,闭上眼睛出去。”
何衍照?
柳屹看到陆荆舟身后的确有个见过几面的男人,“啊”,她大叫出声,再次滚进被子里,裹得牢牢的。她动作太大,小内露出来,不过此时的何衍照已经被何衍照拖拽出了房门。
某小女子裹在床单子里当鸵鸟,某男子猛地关上房门拎出何衍照。
何衍照这个人向来不怕死,故意不知轻重地挑衅:“老大,可以啊,金屋藏娇,还这么嫩。啧啧啧,不过这身材这衣服……你调教得不错。”
陆荆舟出手就是一拳:“忘记。”如果对方不是何衍照,伤得还要更重。
早就习惯了陆荆舟的“拳打脚踢”,何衍照拭了拭嘴角,退开几步:“老大,你还是这么暴躁。”
想到她在房间里不知道懊恼成什么样呢,他确实没心思和何衍照多磨嘴皮子:“回去。”
何衍照缠上陆荆舟的胳膊:“老大,你看你以前老端着,原来打着这主意呢?可惜了,我年纪太大玩不起养成。可是,要我叫小我这么多的小丫头嫂子,我喊不出口怎么办?”
“走不走?”陆荆舟冷如寒冰的目光投射在何衍照不规矩的手上。
何衍照当然不想真的多受皮肉之苦,双手抬起投降状再次退后几步:“老大,你知道,你最大。对了,老大,我还想说一件事,特别重要。”
陆荆舟今晚约见何衍照,表面上是兄弟见面聚一聚喝喝酒,事实上也是有事的。因此,陆荆舟再次给何衍照一次机会。
“小丫头衣服不错啊,帮我问问哪里买的?嗯哼,我可以让我的情人们全都穿着,一排站在我面前……想想都香艳……”何衍照说完,脚底抹油,跑得远远的。
陆荆舟黑着脸:果然兄弟四个最不正经的就属何老二。
折身而返,他发现他房卡没拔,门关了,只好按门铃。估摸着吃吃还在郁闷,久久不开。他等得快不耐烦了,唰啦一声,门开了,眼前是裹着被子的吃吃。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他轻笑,进门关门,比她平静多了。
她裹着被子坐在床边:“为什么你是带男人回来不是带女人回来?”她想的是,陆荆舟胆敢带女人回房间,她这一身衣服足以气绿那个女人的脸。如果陆荆舟没带人回来,正好如阿葵所言,助兴。
可她没有想到,他带了个男人,而且还是她应该算认识的男人。
他坐在床边,解了西装,根本不在意她动用他的电脑:“你怀疑我的取向?”
她气鼓鼓瞪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捏了捏她发红的脸颊,他戏谑:“我的取向,你还不知道?”低引医扛。
她被逗得脖子都红了,好在被子裹得高,再下面也看不见了。她索性放弃这个话题,嘟嘴撒娇:“挖了他的眼睛好不好?”
陆荆舟回得斩钉截铁:“不行。”
“那我去死。”主要还是衣服太暴露太色、情,她给陆荆舟看自然无所谓,别的男人看见了,她就是挖眼睛的心情……算了算了太血腥,好吧,何衍照确实和陆荆舟关系很好,上次她拐走陆荆舟,还是何衍照撑着陆荆舟那些破事。
还是不能抵罪。
她脑子里两种思想在对峙,总之是越来越对何衍照没好印象了。
“我不让你死。”陆荆舟就着被子,把厚厚一团抱在怀里。
她无语,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本来是抱着,忽而嘴巴开始不规矩,逗她的耳垂:“你穿都穿了,现在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试试效果?”
……
陆荆舟,你怎么不去死。
好吧,我才舍不得你死呢。
不知道是小别胜新婚的理,还是制服诱惑的功劳,总之几乎可以彻夜未眠。当然,还是某只刚刚恢复的小女子体力不支沉沉睡去,他才罢休。他得到了满足,总是十分清明,抱着她去洗澡,然后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
太累,她睁眼的瞬间记忆是断片的,可她眨啊眨着睫毛,又恢复了。
哦,她来找出差的陆荆舟,本来想给陆荆舟惊喜,结果惊吓了自己。她动作很慢,总以为出差的他应该早就出房间去忙了。
不成想,他从浴室出来,衣冠整洁,帅得不是一点点:“怎么,要我帮你洗?”
“你不会带我去玩吧?”她猜测。
他答得模棱两可:“嗯。”
一有动力,她立马下床洗漱整理,风风火火,分秒必争。
等她收拾整齐,见陆荆舟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抬起腕表:“嗯,和我预料的时间一样长。”
她不和他计较,很是期待去哪里。她听了阿葵的话,自然不是要闹着不让他出差的,而是晚上陪着他。既然他主动抽出时间陪她,她肯定不拒绝。
她急,他慢条斯理,吃早饭慢,开车慢,听的歌都是慢歌。
问多了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看来恋爱中的俩人,谁都会喜欢玩玩惊喜。
没想到是到整座山都是景区的山麓。私家车不能进,他还兴致很好地带她爬山,她爬得开始有点累了,忍不住问:“你带我爬山?”她昨晚睡过去了,他嫌她体力不好,所以多锻炼?
她体力真的是可以的,想她都能和大男人打起来不露怯。主要是,陆荆舟体力太好了!可是,这爬山有用?
她脑子呈疑问状。
陆荆舟摇头,终于到了目的地,他指了指分岔口的标识。
她一看,露苑寺。
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使劲揉了揉眼睛,上看下看除了山水树木环绕的风景,就是寺庙。她偏头,问站在身旁高得拔峭的他:“你要惩罚我昨晚的过错逼我削发为尼?”
“想什么呢。”他无奈轻笑,点了点她脑门,满满都是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