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不信？”顾苍生看着王乾的反应，问道。
“信，当然信。”可惜，王乾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算是表示自己相信了，只能继续保持着平静。
顾苍生仔细看了王乾几眼，始终没从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只好当做他是信了，最起码王乾没有做出类似嘲笑之类的事，而是在认真地倾听。
“继续啊。”王乾见顾苍生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看，不说话了，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
顾苍生回过神，点了点头，继续道，“当时我吓坏了，才有了之前的失态，那鬼长得甚是狰狞，好像冲着我笑了一下，然后我眼前一花，它就不见了，之后我就来找王兄了。”
“为什么找我？”王乾记得很清楚，顾苍生左右两个房间都是有人的。
顾苍生迟疑了一下说道，“因为我没听到那个鬼敲王兄的门，想必定是不凡之人，所以前来托庇。”
王乾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心中一股恶趣味涌上了心头，淡淡地说道，“恩，有道理，不过你忽略了一个问题，也许我就是那个鬼呢？或者是比那个鬼更凶的鬼呢？”
顿时，房间里安静极了，顾苍生的呼吸仿佛消失了，他怔怔地看着王乾在灯光下阴晴不定的脸，然后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乾眼疾手快地托住了顾苍生，扯了扯嘴角，“好像玩笑开过头了。”
将顾苍生放到自己的床上躺好，王乾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他倒要看看这个鬼到底怎么回事。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咚！咚！”更夫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这一次，更夫似乎在远些的地方。
“才四更天。”王乾有些意外，他没有注意时间，以为已经过去很久了，没想到才是四更天。
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慢慢凝聚出浓郁的鬼气。
“倒是有礼貌，进来吧。”王乾坐在凳子上不咸不淡地说道。
门缓缓打开了，一只面相狰狞的鬼走了进来，对着王乾行了一礼，将门关上之后，走到了灯光照耀的范围内。
“坐吧。”王乾冲着一边的凳子扬了扬下巴。
“多谢。”这只鬼的声音出奇的清秀，与其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说看吧。”王乾抬手将桌子上的茶壶和茶杯摄取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位修士大人，我非是有意惊扰您。”鬼先是道了一声歉，“我一路跟随过来，实在是为了这个书生。”
鬼将目光移到了床上的书生身上，声音到了最后充满了怨恨，“我本是一农户的女儿，一日外出，被这书生瞧见，贪恋我的美色，将我强掳了回去，百般折磨之后，将我杀死，我心怀怨恨，投胎不能，故此化作厉鬼，游荡此间。”
“恩恩。”王乾看了看厉鬼的脸，确实有着被虐待摧残的痕迹，“那你半夜敲门为何？”
“那书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我一直找不到他，我于前几日，偶然听到有人要与这书生相会，所以我跟着那人乘坐的马车一路而来，因为不知道书生在哪，所以只得半夜敲门。”
“那为什么反复敲门？我不是都说了让你托梦么？”王乾继续问道。
“小女子只是担心看错了。”厉鬼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我第一次当鬼，没经验，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检查。”
“好吧，好理由，没毛病。”王乾扯了扯嘴角，“那你是怎么瞒过我的？”
这才是王乾关心的问题，他现在对于这些隐息匿形的手段格外在意，生怕不小心就被人给盯上了，还不自知。
“这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自我化为厉鬼之后，自然而然就有了这个能力，只要不是我所怨恨的对象，我就能让他们不发现我。”厉鬼解释道。
“原来是天赋能力。”王乾闻言，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好吧，大概的我都知道了。”王乾将杯中水喝完，看着厉鬼说道。
厉鬼看着王乾，瞧不出后者到底什么态度，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人是同意我报仇了？”
王乾摇了摇头，“不是。”
厉鬼见状，顿时周身怨气弥漫，房间内的空气一瞬间下降了好几度，双眼之中满是暴虐之色。
“别急，听我说完。”王乾轻轻抬手，将快要暴走的厉鬼压在了那里，“人鬼终究殊途，这事还得按照人间的规矩来办。”
厉鬼在那里拼命挣扎着，王乾不由又加大了几分力道，好一会儿，它眼中才渐渐恢复清明，“抱歉，大人，一时不能自己。”
厉鬼的语气之中透着歉意，同时还有着一丝迷茫和恐惧，最近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它担心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失去理智，做下什么不好的事情。
厉鬼生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心地纯良，即使因怨化作了厉鬼，也一直未曾伤害无辜人的性命，只是这是之前，不是将来，这也是它想要尽快报仇的原因。
“恩，我知道。”王乾自然能看出来，眼前的厉鬼正在被怨气反向影响，“你且告诉我你的尸骨何在，还有什么证据，我明日将这书生送到衙门。”
“多谢大人。”厉鬼感激地说道。
接下来，王乾等厉鬼说明了一切之后，便去了其尸骨所在之地，又顺道带着其去看了一眼她的亲人。
“没有其他证据了？”王乾带着厉鬼回到了客栈，书生还昏睡在床上。
“没有了，那书生使了手段，把我迷晕之后掳走的。”厉鬼摇了摇头。
王乾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且进来这里。”
说完，王乾拿出了一只玉瓶，对着厉鬼招了招手，后者没有半点迟疑，化作了一股黑烟没入其中。
王乾盖上瓶塞，将瓶子收到怀中，转身看着床上的书生，脸上一片平静。
翌日一早，王乾带着书生去了衙门，将此事告诉了本地的县令。
“大人，小生冤枉啊。”顾苍生听完了王乾的话，立马开始叫冤。
县令捋着自己的胡须，没有理会顾苍生，静静理着思绪。
顾苍生叫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会自己，又跪着前行了两步，大声道，“大人，大人，我有话说，有话说。”
县令终于将目光移向了顾苍生，“你且说来听听呢？”
顾苍生瞄了一眼王乾，“大人可否近前一步？有些话还是大人一个人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