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张芊、赵松、张红兵、赵宽、张国庆、张国强几人再次乘坐火车回到红光大队。
出乎张芊预料，大队气氛和上次回来时不太一样。
其余几人也发现了这点，暗自疑惑，回到家后纷纷打听起来。
“爹，大队发生啥事了吗？”张芊提着自己给老爹买的首都特产，放在会客室桌上。
张卫国将手上杯子放下，打开包着特产的油纸，露出里面的驴打滚、枣花酥、牛舌饼、沙琪玛等特产小吃。
“我早想着这口了！”他欢喜拿起一块牛舌饼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上个月听说其他地方在分地，叫啥包产到户，大队的人听了也想跟着做，但现在主事的大队长是你麦多叔，上面没指示，他不敢动。”
一块牛舌饼吃完，他喝了口茶水解腻，又拿起一块枣花酥窸窸窣窣啃。
“其实啊，要我说，大家现在心思都没放在种地上，要是包产到户能让大家好好种地，冒点风险也无所谓。”
张芊蹙眉，缓缓摇头，“爹你没处在那个位置上，当然不能理解麦多叔心里的忧虑。”
前面几年时局紧张，每天斗来斗去，大家战战兢兢生活，哪怕这几年稍微好点了，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
麦多书又是大队长，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犹豫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办成的事。
在另一个世界，包产到户这事也不是一帆风顺，经历了几番挫折，后来还被批评为复辟资本道路，被叫停，经过上面领导几番尝试才最终定下来。
“不过，我觉得麦多书最终还是会屈服的，大家太想要一块属于自家的土地了。”张芊感慨道。
没有挨饿的人，无法体会到农民那种对土地的执念。
“不过，要真开始分地，你和女婿户口都不在这边了，咋给你分地啊？”张卫国说到这里，愁的连枣糕都吃不下去了。
张芊看了眼油纸，刚才还满满当当的点心山，现在已经去了四分之一。
她嘴角一抽，“爹，这些东西甜得很，你别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就这么个吃法，万一患上糖尿病咋办？
张卫国振振有词反驳她，“这都是营养品，咋会对身体不好？”
他吹胡子瞪眼，又拿起一块沙琪玛吃起来。
张芊看得牙疼，决定当告状精，让亲娘来管。
且不管最后亲爹含泪看着剩下的点心被亲娘收走的可怜模样，张芊准备先去奶源基地看看情况。
然而，刚走出娘家不远，她就看见前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眯起眼睛，等对方走近一些，看清楚后，瞬间如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仿佛被冻结一般。
随着人影越发清晰，从她身边大摇大摆走过好远，她才缓过神来。
这下子，她也没心思去奶源基地了，扭头就跑回娘家。
张芊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大喊道：“爹，五弟呢？”
屋内坐着看电视的张卫国恍惚间听见女儿叫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房门没猛地打开，才发现自己没听错。
张芊进门后，见老爹看着自己发愣，只得又问了一次。
“五弟赵宽呢？他去哪儿了？”
她刚才过来时就发现对方不在家，但现在她必须知道对方去了哪里。
“咋了？他去同学家了，你找他有啥事？”张卫国看出不对，赶忙问道。
张芊叹了口气，抿了下唇，坐在沙发上一脸忧愁。
“我刚才看见他那个叔叔回来了！”
张卫国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
“那个赵有德？！”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
张芊点点头，“就是他，虽然不知道他这几年去了哪里，但看他那个打扮，多半日子过的很滋润。”
她心下嗤笑，不过也对，只有好人老实人才会过得一般，心眼坏的人只顾自己过得舒服，当然日子滋润。
张卫国这下子也焦虑起来。
当年赵宽来到自家后，前面半年时间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被叔叔赵有德杀掉，接着就是发烧。
那阵子，全家都很紧张，生怕一个不注意，这孩子就没了。
在大家的呵护下，赵宽像麦苗一样茁壮生长，并长成现在这样优秀的模样。
但张家所有人都不怀疑，赵有德给赵宽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万一被赵有德唤起当年的记忆，肯定心灵会遭受重大打击。
可惜赵有德当年将所有过错都推给了自己媳妇香芹，他们不能毫无根据将他赶走。
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两人撞上前，先给赵宽打一个心理预防针。
想到这里，张卫国猛地站起身，拿起大衣往外走。
张芊赶忙拉住老爹，“你知道小宽去哪个同学家了吗？确定方向后才方便找人。”
万一在路上错过，只会白白耽误功夫。
张卫国僵住，“我，我没问。”
孩子们都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他和妻子早已学会不多过问，赵宽出门时只说了去同学家，但没说去哪一个同学家里。
张芊无奈扶额，过了一会 ，她抬起头冷静道：“我去奶厂等他，爹你先找老朋友打听一下，那个赵有德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如果她所料不错，对方应该是为了当初埋在山上的那箱黄金珠宝。
但赵有德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埋下去，后脚就被张芊挖了出来，早在几年前就已物归原主。
对方若是不知道还好，万一知道东西在赵宽手里，肯定会起杀心。
当初他为了吞下那箱东西准备饿死侄子，现在也能为了那箱东西再做一次当年想做的事。
她眸子变得幽暗深沉，整个人彻底恢复冷静。
“我知道了，你千万别看漏了哈！”张卫国说完，拿起张芊之前带回来的特产，出门找老朋友唠嗑打探去了。
两人兵分两路，各自准备起来。
另一边，年久失修早在地震中倒塌的赵家门前，迎来它阔别已久的主人。
“我终于回来了，这次，我要抓住这个机遇，就像老二当年一样，赚大钱，赚很多的钱！”赵有德眼里闪着贪婪得意的光芒，看起来和当年别无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