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坚硬的城堡往往是从内部被打破。
作为国营奶牛场的会计，余会计是对整个厂子了解最多的人。
他一出手，很快许强就被查出各种罪行，包括并不限于骚扰女工人、克扣工资福利、吃回扣、买卖工作以及挪用公账等。
这些罪行，随便拿出一条就够判几年的，许强自然毫不意外被判处终身监禁。
张芊听到这个消息，多少有些遗憾。
要是等到明年被爆出来，光是骚扰女工人这一条，就够许强吃花生米了。
可她转念一想，又不由庆幸现在就发现问题，不然那些女工人还得被骚扰一年才能解脱。
许强被抓坐牢，国营奶牛场群龙无首，上面领导开会讨论后，决定任命原本的副场长贺建成为国营奶牛场的新场长。
“恭喜恭喜！”张芊递上贺礼给贺建成，“贺叔你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旁边站着赵松，自己大着肚子，两人听到消息后特意赶来贺喜。
贺建成眉眼间都漾着喜意，笑得合不拢嘴，他伸手接过张芊的贺礼。
“你来就是了，还带啥礼物，真是太见外了。”
嘴上这样抱怨，眼里却全是满意。
张芊两人跟着他来到客厅坐下。
“不过啊，你们来的正好，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贺建成试探道。
张芊眉眼闪动一下，笑着问：“你说。”
贺建成搓了搓手，眼神略显局促。
“是这样，我想问一下，你们红光那边鲜奶够用吗？”
张芊眉头轻挑，眼里带着好奇。
“当然是不够用的，我们错估了港岛那边的需求，他们要的量远远高出我们的生产力，属于供不应求的一个状态。”
听到这里，贺建成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张芊立马察觉到，嘴角微扬。
“要是有更多的鲜奶就好了，我们肯定能生产出更多的产品，要知道，那边每个月需要五十万的货，可惜我们最多只能提供二十几万。”
“这可都是钱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从我面前溜走了，实在是可惜。”
张芊说着到这里，忍不住捂住胸口，表情痛苦，好似下一秒就会喘不过气一般。
贺建成面皮发紧，呼吸急促，他立马开口道：“我可以提供给你鲜奶啊！”
张芊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他，贺建成下意识坐直身子，试图说服张芊答应。
“你看啊，第一，咱们奶牛场距离你们大队也就二十几公里，开车的话很快就能到，鲜奶前脚挤出来，后脚就给你们送去了，绝对新鲜。”
“第二，奶牛场的鲜奶价格便宜啊，我直接给你一斤三毛的价格，绝对物美价廉。”
“第三，咱们可是实在朋友，奶牛场毕竟也是你待过的地方，这几年被许强折腾的不像样子，我就希望咱们俩能齐心协力，一起把奶牛场发展起来，给工人同志们发福利，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张芊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装作感动的模样道：“这些年真是辛苦贺叔了，你放心，只要你送来的鲜奶符合标准，我全收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一言为定，我这就去找人，咱们签个合同把这事给定下来！”贺建成满面红光，嘴角疯狂上扬。
贺建成担心煮熟的鸭子飞了，立马找人去弄了一份合同出来，张芊仔细看了两遍，没有什么问题，随后在赵松的见证下和贺建成签下名字。
走出小区后，张芊眼里的感动立马一收，美滋滋拿出合同看了几遍。
赵松小心扶着妻子，好笑道：“你们俩互相算计，也不知道贺建成什么时候才会知道你是故意的。”
张芊嗔怪瞪了他一眼，将合同小心收起。
“什么叫互相算计？互相成就才对！”
国营奶牛场这几年奶牛越来越多，鲜奶产量大，就算没了张芊竞争县城内的市场，也卖不出去。
许多鲜奶被加工成奶粉提供给食品厂做成饼干以及代乳粉，要不是有国家作为依靠，换在后世那个复杂的社会，国营奶牛场早就被淘汰破产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质量问题。
虽然说这时候的人需要奶粉，但大家需要好的优质奶粉，而不是过期的货。
张芊找人打听过，国营奶牛场在许强的经营下越来越烂，上班没几个人干活，挤出来的鲜奶放个半天才有人送去乳品站，要是在夏天已经发酵变酸了。
有时候牛奶太多，实在是卖不掉喝不了，许强就让人加工成奶粉，一部分被他悄悄卖掉，一部分被算作员工福利，或者强行要求员工购买。
购物者也不是傻子，第一次买不知道，等尝到不对后，怎么也不会买第二次了。
贺建成以前想管，但他只是个副场长，根本拿许强没办法，只能努力加强管理，让加工的鲜奶尽量新鲜一些。
如今许强倒台，贺建成作为新场长，肯定会大刀阔斧改革一番，并为奶牛场里过剩的鲜奶找好出路，而不是任由其浪费掉。
而红光奶厂正好是其绝佳的搭档，一个有货没有市场，一个有市场但生产力不足。
现在有了国营奶牛场提供的大量鲜奶，港岛那边的订单想必是能足额提供上了。
天知道，张芊每次看到那么多的钱自己却赚不了，心痛到简直想吐血。
“不过你得注意检查送过来的鲜奶，绝对不能是劣质品，我们花了十几年时间把咱们品牌的口碑打出去，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毁了。”张芊看着丈夫，认真叮嘱道。
赵松慎重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有了奶牛场的加入，红光奶厂总算是能按时拿下港岛那边的订单，收获颇丰。
拿到回款的那天，张芊直接给整个奶厂的工人发了三十块奖金，作为大家这个月辛苦劳动的回报。
来红光奶厂运送鲜奶的国营奶牛场工人看见这一幕，羡慕的眼睛发红。
“一个月三十块钱奖金，这种机会肯定不多吧？”他抓着一个熟悉的人问，嘴里发酸。
被他抓住的人正好是运输部的人，他看了对方一眼，眼神诧异，“当然不多。”
奶牛场工人松了口气，觉得心里舒服许多。
然而，下一秒。
“我们平常奖金都拿五十，这个月已经发过一次奖金了，这是这个月第二次发奖金。”运输部工人一脸自豪道。
奶牛场工人：“……你们还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