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傅一清的话刚落，一阵阴风飘过，声声裹挟着阴气的小声传入荀宴的耳朵。
“小哥真年轻啊，看看姐姐，姐姐年纪轻轻就被人逼着自杀了，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祠堂里，很是寂寞呢……”
荀宴感到肩膀一冷，转过头，与一张惨白如纸的女人脸对上，心顿时漏了一拍。
涂着大红唇的女人脸还冲他嘟嘴，“怎么，不喜欢姐姐这样的？”
不等荀宴反应，一个男人脸撞开她，与其撕打在一起。
“臭婆娘！净发骚，要不是我，你能进崔家的祠堂受香火？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女人脸反撞回去，一口咬下男人脸一块面皮，边嚼边骂。
“活着没用，死了也没用！要不是你，我早百八十年投胎了，还用得着在这抢阴气，抢阳气，抢香火？”
男人脸气不过，与女人脸撕咬在一起，不大一会儿，男人脸被咬掉大半个脑袋。
其他鬼影闻着味儿，一窝蜂盖了上去。
“真好吃，老六，你儿子真香，哈哈哈……”
“这是我儿子，就应该我吃，别跟我抢！”
“死一边去，晚上就能吸到阳气了，还用抢！”
尖锐的鬼叫在耳边环绕，荀宴身体一阵发冷，只觉灵魂都被冻住了。
突的，肩膀一重，一盏莲花灯在他肩上亮起，将全身的寒意驱退。
傅一清捏了个诀，在手中化出一块灵牌，挂到荀宴脖颈上。
“唉，忘了你这辈子没有长辈给的护身符啥的了，这个就给你吧。”
暖意自胸口蔓延，荀宴捏紧了符牌，看着傅一清没有言语，其实就算傅一清不给符牌，血玉也会护住他。
他不信她想不到。
所以，她对他还是不一样的。
正想着，傅一清已经燃了一朵红莲，来到了一边，那里矗立着一个挺大的神龛，仔细一看，供着的是送子观音。
观音像莹如白玉，龛前香火未熄，一看便是有人常拜。
一旁还有一个小神龛，傅一清低头看去，心中就起了一股怒气。
小神龛里供奉着的是后土娘娘的像，与送子观音不同的是，后土娘娘的像很小，还破了皮，神龛里甚至结了蜘蛛丝。
龛前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崔家村比她想的要更没有人性。
“这两个神像的香火怎么差距这么大？还摆的这么近？”荀宴问道。
“因为，他们在祭祀。”傅一清深吸一口气，边点香烛边道，“祭祀的不是送子观音也不是后土娘娘，而是头顶这群不人不鬼的人面魂。”
“人面魂？”
“人面魂，即是投不了胎的孤魂，彼此攻击残食形成的，若是被人饲养，形成供养关系，自己身为魂体的阴寿和运道都会转到阳间人的身上。”
“看崔家祠堂这个人面魂的规模，少说也养了十几代了。”
傅一清将香烛分别插到两个神龛面前，还仔细给后土娘娘的神龛清理了蜘蛛丝。
“这群人面魂，不是崔家的祖宗们吗？这里供奉着牌位，怎么会变成孤魂野鬼的？”
荀宴看着那重重牌位，及黑压压的那一大团黑气，很快猜测到了事实。
听到这话，傅一清嘲讽一笑，“你去仔细看看牌位。”
闻言，荀宴走到一个牌位前，惊讶发现这牌位竟然只刻有人脸，而没有名字，诞生及死亡时间。
“这，这……”荀宴后脊发凉。
“没有名字，没有诞生和死亡时间，死后下葬在乱葬岗，可不就是孤魂野鬼了。”傅一清嗤笑一声。
“可是这些人面魂难道不是外面那些人的亲人吗？里面也会有他们的父母妻儿……”
“因为利益，因为贪婪，人性如此。”
“若是只供养几只，能保一代富贵，等到人面魂的阴寿尽了，就会消散天地间，不能祸害人间，也算是因果相抵，不会背上多大业报。”
“但是崔家这帮畜生，为了世代富贵，拿香火和阳气来给这群人面魂续阴寿！”
傅一清越说越气，“我看这祠堂外面有一群生前才满三岁的幼儿……两三岁的幼儿，正是阳火阳气最浓之时，观他们阴相，基本都是每隔十年死一对，崔家村在拿幼儿祭祀这群人面魂！”
“到了现在的社会，他们不能做的那样明目张胆了，那就只能骗活人回来祭祀了，所以，这就是那个崔族长不阻止我们进祠堂的原因。”
荀宴心惊，“那这送子观音和后土娘娘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怕神明看见吗？”
“这里只是一方小世界，神灵要管三千小世界，三千大世界，若非出大事，怎么看到这边的事情？”
“他们将送子观音供奉的这样好，每日虔诚祈祷，送子观音那边只会知道这边的人只想求子，那就只会送子，可送来的子，不是做了人面魂，就是做了祭祀人面魂的小鬼。”
“至于后土娘娘，我猜是这里的人面魂太多了，已经影响到了崔家村的每一个人，他们请了人来看，所以才请了后土娘娘。”
“……所以他们求不到自己想要的，才这么荒废后土娘娘的神相？”荀宴好半天才消化。
傅一清点点头。
荀宴深呼吸，学着傅一清的样子，给两个神相都上了一炷香。
鬼叫声依旧在耳畔响着，荀宴从之前的害怕变成了怜悯。
“哥哥，救救我，我好冷。”
正想着，他脚边突然出现一个灰白着脸的幼儿，全身湿漉漉的，用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他。
荀宴伸手要抱，另一条裤腿也被抓住，“哥哥，我痛，脑袋痛。”
荀宴看过去，发现这孩子后脑勺被钉了一颗细钢管进去，钢管还正往外冒着银色的液体。
“别怕，别怕。”荀宴说着，手指刚触碰到那孩子的脑袋。
那孩子立刻尖叫一声，张开一嘴灰黑的尖牙，朝他呲着，一口就要咬在他手上。
不料小孩子被一下提起后颈，荀宴抬头，就见傅一清很无奈道，“你这悲天悯人的性子能不能不要对着鬼使？”
“他们是鬼，明天就是中元节，他们要报仇，就得增加自己的实力，这是要吸你的阳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