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市长那边,等会儿我打电话跟他说,让他别太担心了”程院长送苏凡和张阿姨上电梯的时候,这么说道。
是啊,他太担心了。只要想想他那紧蹙的浓眉,苏凡就觉得很对不起他,要是自己不一次次出这样的乱子,他就不会——他那么镇静的一个人,却为她——
“你别瞎想了,程院长不是说了吗,只要好好调理就不会有问题的。”张阿姨在电梯里见苏凡神色凝重,劝道。
她却摇摇头,叹道:“我真是没用,本来就是丫鬟的命,还生了个小姐的身子,总是搞这种事——”
“这些事,都不是事,乖乖听医生的话,啊?”张阿姨劝道。
把苏凡送到了霍漱清的车上,张阿姨就跟霍漱清说,她过去那边照顾苏凡——
“没事,我陪着就行了,你回家休息吧!有事我等会儿再给你打电话。”霍漱清对张阿姨道。
两个人回到上清佳苑的那个房子,霍漱清就铺好床被让她躺着了。
可是,他刚让苏凡躺进被窝,就接到了孙蔓打来的电话。
“我把妈这边的手续都办好了,我们正打算上车。你晚上回家吗?”孙蔓问。
一直在担心苏凡的事,霍漱清把母亲要离开疗养院回来的事给忘了。还好他老早就把接他们回来的车安排好了,要不然——
“辛苦你了,我事情办完就回家。哦,对了,你们晚上想在家里吃饭还是去外面?我现在就安排。”霍漱清说着,起身离开了卧室。
苏凡听着他说话的内容,有点怀疑孙蔓回来了。
他晚上要回家了啊!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那只大枕头,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电话那边,孙蔓问了公婆的意见,就跟霍漱清说:“妈身体不舒服,还是别去外面了。你让张阿姨做点爸妈喜欢的菜等着。”
“嗯,我给她打电话。”霍漱清说完,就给张阿姨打电话说了父母要回来的事,让她赶紧过去准备。
“来,把药吃了。”他接完电话,端着水来到床边,放在床头柜上。
苏凡起身,听话地打开药瓶子,取出药丸喝着。
霍漱清轻轻摸着她的脸,道:“程院长跟我说了,你乖乖去找医生治疗,听话!”
苏凡点头。
“我爸妈搬到市区来了,我妈明天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可能他们要在云城住一阵子。”他轻声道。
“你妈妈,她是不是又病了?”苏凡忙问。
霍漱清点头,道:“昨天犯病输液了,今天好些了,不过,还是在市区好好检查一下,在这边治疗的比较好。”
苏凡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既然他们都住到市里来了,你就好好陪他们。”
他揽住她的脑袋,将她拥入怀中,道:“可是,我舍不得你,要是见不到你——”
她轻轻推开他,抬头望着他,微笑着安慰道:“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你父母难得过来,你该好好陪着他们才是,我们——”
他的鼻尖,轻轻磨蹭着她的,道:“丫头,刚才在路上,我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你。”
“为什么这么说?”她不解地问。
“虽说你自己原本就有经痛的问题,可是,我,我要是温柔一点的话——”他亲着她的脸颊,道。
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道:“你想让我这么跟医生说吗?”
他无声笑了,道:“你说不出口的,我知道。”
她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你放心,我每天都会过来看你,要是看不到你,我就不知道第二天该干什么了。”他柔声道。
她微微笑着,不说话。
“好了,睡一会儿吧,我给你弄个暖水袋!”他摸着她的头顶,道。
苏凡躺进被窝,调皮地问:“这么专业,训练过的?”
他笑了,在她的额头弹了一下,道:“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
心里的那个早就被他埋起来的人,好像已经太久没有放出来晒太阳了。
苏凡再次醒来的时候,卧室里空无一人,她猛地坐起身。
他走了吗?他父母要过来,而且他母亲昨晚还——他应该回家去的,她怎么可以霸占着他呢?
虽说这么想,可她还是舍不得他走。他出差不在是一回事,可他明明在云城,却不能和她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苏凡望着空荡荡的卧室,心里,似乎也空了。
不能,不能,你怎么这么小气了?一点都不理解人。换做是你,难道不该好好照顾父母吗?苏凡,你要理解他的难处,明白吗?
这么想着,苏凡才觉得身上有汗,黏糊糊的,感觉到了被窝里的那个暖水袋,鼻头一酸。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暖水袋放进被窝的,家里好像没这东西,他一定是出去买了。
苏凡啊苏凡,他这么关心你爱护你,你却没有第一时间为他着想,的确是你不对啊!
从床上下来,她走出卧室,家里的确是空无一人。餐桌上放着一张纸,那是他留的字条: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晚上不过来了,你饿了就先自己弄点吃的,张阿姨晚点会过来。照顾好自己。霍”
他总是很忙的,今天一天没去上班,又出差好几天,肯定有不少事等着他——
苏凡赶紧走到玄关,从包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
“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发完了短信,她把手机贴在胸口,闭上双眼露出笑容。
什么都不想吃,可肚子已经有点抗议了,她就取出高压锅,给自己熬了点小米粥。
霍漱清接到苏凡短信的时候,的确是在忙一些事。
就在刚才,通车半年的横跨上清江的元通大桥的引桥发生了坍塌事故,一辆搅拌车从引桥驶向滨河南路的时候,桥猛地从搅拌车中间的地面裂开,搅拌车车尾被悬空卡在裂缝中,车头挂在裂缝中间。然而,搅拌车本身重量不轻,车身的绝大多数重量都集中在车尾部分,车子如此悬空挂着,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再加上事故发生的时候,正值交通晚班高峰期,原本就拥堵非常的滨河南路,彻底被堵的水泄不通。搅拌车后面跟着的车辆,有些刹车不及的,直接就撞在了桥的护栏上,现场一片狼藉。再后面的车子则全都停在了桥上不敢动,交警赶来,赶紧疏导车流从上清江北岸引桥下桥,选择其他的线路行驶,封锁了大桥从北向南的车流。
霍漱清接到电话,协调交警、消防、卫生局展开事故的抢救,自己则赶紧开车往事发地赶。可是,滨河路上元通大桥南端前后五六公里都被堵死,完全动不了。霍漱清只得将车子停在半路上的水车公园门口,从公园门外的自行车租赁处,租了一辆自行车赶往元通大桥。
马路上,接连不断的听到汽车的喇叭声,都是司机们焦急的催促。
堵车的时候,自行车显然是绝佳的交通工具。十来分钟后,霍漱清赶到了事发地,那里只有骑着摩托车赶来的交警在疏散交通,大桥上事故发生的地方,急救车和消防车停在后面,消防队员开始将事故伤员从车里解救出来,医护人员也已经做好准备开始现场抢救。
霍漱清抬头看着那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搅拌车,跟交警队的负责同志一起上了引桥。这时,他才发现事故比他在电话里听到的报告要严重。
紧接着,市里相关单位的领导以及大桥施工方、监理方的负责人也都从上清江北岸赶了过来,媒体记者也来了。
这条新闻,立刻从云城传遍了全省,甚至传到了全国。
夏日的夜,来的很晚,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天还不怎么暗。
由于车祸在前,霍漱清便指挥众人以救人为先,在大桥上,面对着那些追问的记者,霍漱清说云城市市委市政府会组织有关方面彻底深入调查事故原因,追究事故责任。现在还不清楚事故到底因何而发生,提建桥过程中涉及的**问题还为时尚早。别的记者心里明白这个,却也没问,只有江采囡,她直接问霍漱清“霍市长,如果此事牵扯官员的**问题,请问云城市如何解决?”
这个江采囡,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霍漱清心想。
“如果涉及到了**问题,不管牵扯到谁,我们都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霍漱清说了句很公关的话。
“相信霍市长会给大众一个满意的答复!”江采囡道。
车祸伤员们全都救了出来送进了医院,那辆搅拌车的司机也被救出,车子正在那里等待着消防员的处理。滨河南路进行了局部的交通管制,交警部门通过各种媒体提醒市民绕道行驶。
从事故现场回来,霍漱清坐上了自己的车子,冯继海陪同他回家。
“这座桥的底细,查到什么了没有?”霍漱清问。
“查到了一些,这座桥从立项到招标,是交通局已经退休了的宋局长主持的,竞标到的企业是省路桥公司下属的一家,经费是”冯继海掏出一个小本,认真地汇报。
霍漱清坐在后座听着,一言不发。
“不过,这座桥的建设费用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结给施工方。”冯继海道。
“我知道了!你给李秘书长打电话说一下,让他安排明天上午八点,交通局、省路桥公司、建设方、监理方、财政局,还有刘副市长一起过来开会。”霍漱清道。
“是!”冯继海说完,立刻给市政府秘书长李岚打电话。
就在这时,市委书记赵启明的电话来了,霍漱清看了下赶紧接上了。
“霍市长,这个大桥的事,我刚刚看见了,我明天下午就回来,这个事儿,该怎么定Xing,你还是不要Cao之过急,慢慢查清再说。我看到有些记者说这里面有什么**之类的,你是市长,该有个判断力。”赵启明直接说。
“赵书记放心,我心里有数。”霍漱清应道,又说,“您还有什么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