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小楠这么说,方慕白的心头突然一亮。
顾小楠是姜毓仁的未婚妻,整件事的始末,她很清楚。而且,她不是**中人,即便是不会有期待的好结果,至少,应该不会太坏吧!
方慕白深思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的?是毓仁的意思吗?”
顾小楠摇头,道:“他什么也没说。”
方慕白叹了口气,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姜毓仁被解职就是时间问题。当然,解职的理由不会是现在追查的这个,应该会是其他的,比如说经济方面和生活作风。或者,不会解职,而是调到其他的部门——
“哦,对了,方书记,我们有证据了,姜毓仁是被冤枉的,我们已经查到证据了。”顾小楠忙说。
方慕白点点头,却没说话。
“您也认为我们这样做是徒劳吗?”她问。
“这个世上,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努力就会成功的。”方慕白道。
“可是,坐以待毙,根本做不到。”顾小楠低头道。
“一切都会好的,孩子,别失去信心。”方慕白劝道。
两人聊了姜毓仁的现状之后,方慕白告诉顾小楠,他会想办法找机会让顾小楠见主席。
顾小楠喜出望外。
方慕白却说:“主席不是随便就能见的,我和毓仁这样的级别,也很难见到主席。所以,你要耐心等待,等待机会。你只要记住一点,这个世上,能救毓仁的人只有主席,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局面,只要主席认为毓仁无辜,这件事就会彻底过去。你和毓仁,都要沉住气,明白吗?”
顾小楠点头,道:“我明白,您放心。”
和顾小楠分手后,方慕白赶忙给父亲打电话,把刚刚的事告诉了父亲。
“让她见主席,倒是可以考虑,只是,你要把她带来让我见见,如果她的脑子糊涂,见了主席反倒是把事情搞糟。”父亲道。
“那您什么时候见她?”方慕白问。
“明天晚上,你让她和姜毓仁一起过来。”父亲道。
方慕白又给顾小楠打电话,告诉她,明晚和姜毓仁一起去他家。
“毓仁知道地方,晚上八点吧,你们两个过去,我会在那里等你们。”方慕白道。
顾小楠感激地不得了,忙忙答应,然后将这个消息打电话告诉了姜毓仁。
晚上回到家,顾小楠把今天的事跟姜毓仁说了,姜毓仁大惊。他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惊诧之余,又为她的勇气和她对自己的爱感动。
“楠楠,千万别这么逼自己,一切顺其自然。卷进这么大的事情里,没有几个人可以全身而退的。我不想你为了我折磨自己,只要你好,天塌下来,我不会害怕。”他拥着她,说。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傻,可是,你不该被这样对待的。我就不信,连我们的主席都是是非不明的人。”她的眼眶里噙满泪水,道。
“你真是个傻姑娘!”他轻叹道。
政治的险恶,岂是她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可以想象得到的?
次日晚上,顾小楠和姜毓仁一起准时到了方慕白父亲家中。
八点钟,天还没有黑,他们进去的时候,老首长正在院子里散步,方慕白陪着。看见他们来了,方慕白便说:“你们来了?来这边做。”然后又招呼人端上来水果,放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
姜毓仁和顾小楠向老首长问好,老爷子示意他们坐在竹凳子上,待自己也坐下时,老爷子打量着顾小楠。
“你多大了?”老首长问。
“二十八。”顾小楠认真地说。
“你是怎么想到要见主席的?”老首长示意他们吃水果,问顾小楠道。
顾小楠看了身边的姜毓仁一眼,然后又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方慕白,最后将视线停在一头鹤发的老爷爷身上。
“因为只有主席才能还姜毓仁清白!”她说。
“哦?谁跟你这么说的?”老首长问。
顾小楠又盯着姜毓仁,他的眼神温柔,她好像得到了很大的力量一样,鼓起勇气,把自己心里想的话全说了出来。
“徐家栋和我说,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扭转眼下的局面,那个人是谁,他没有明说,可是,姜毓仁说,他的前途是组织决定的,他的组织就是中央。我想,按照他们的说法,应该是只有主席一个人才能救姜毓仁。”顾小楠轻咬唇角,盯着老首长。
“可是,主席为什么要相信你呢?”老首长又问。
她低下头,又抬起来,想了想,说,“古代不是有告御状的说法吗?天大的冤情,找不到门路申诉,就只有告御状的一条路。时代不一样了,可是,我想,上位的人,应该还是会有做明君的思想。连慈禧太后那样的人,都会接受杨乃武姐姐告的御状,主持公道呢!我们的主席,应该,应该不至于,不至于看着姜毓仁无辜受冤而不理会的。”
话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话语有多么幼稚可笑,可是,在场的三个男人全都没笑。
她愣住了。
老首长盯着她,一言不发。
“主席,是我们全国人民的主席,一定会明察秋毫的。”顾小楠道。
老首长看了方慕白一眼,又对姜毓仁说:“下星期六是我的生日,主席已经派人说,他周五下午会过来,到时候,我安排这件事。”
“谢谢您,谢谢您!”顾小楠喜极而泣,虽然还没有见到那位大人物,可是,她似乎已经看到成功了一样激动。
“单纯的人,有单纯的好处。”老首长叹道,又对姜毓仁说,“既然来了,陪我下盘棋!”
方慕白闻言,赶紧让一旁的秘书去准备了。
顾小楠的心,一直“砰砰”跳个不停,看着棋局,心情却很难平静。想着周五就能见到那么大的人物,又激动又紧张。
回家的路上,她还觉得自己的手在抖。姜毓仁一手开车,一手把她的手握住,沉默不言。
“你说,我们这次能成功吗?”晚上躺在他的怀里,她问。
“不管结果怎样,楠楠,我都会为你骄傲。你是这世上最勇敢的人!”他吻着她的脸,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就是一个懦弱的人,懦弱的什么都不会的人。”她落泪道。
“楠楠——”
“姜毓仁,我真的害怕你有什么意外,要是,要是你这次,这次——我绝对没办法原谅自己——”她忍不住抓着他的睡衣大哭起来。
“乖,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楠楠不哭了,啊?”他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的确,如老首长所说,她是个单纯的人。
这样单纯的人,却要和他一起面临这样险恶复杂的局面。很多时候,姜毓仁都觉得是自己害了她,是自己把她牵扯进这无休止的麻烦当中,可她却责怪她自己——
她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复杂,所以才会相信徐家栋,才会想着去见主席伸冤,所以——
每每想到此,姜毓仁就有种想要抛弃如今获得的一切的念头,和她一起浪迹天涯,用他的积蓄做点生意什么的,过着平凡简单的生活。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就这样背负着污点离开。
没有一个夜晚睡的踏实,可是,生活依旧在继续。
这几天,姜毓仁忙着上班,就打电话叫了旅行归来的谭玥陪陪顾小楠。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的缘故,顾小楠觉得自己最近倦意很多,和谭玥逛街走不了几步就累了。谭玥看着顾小楠那几近惨白的面容,心中担忧不已。她也不好说破顾小楠的心思,便带着她去做美容啊做SPA啊什么的,让她放松。
也是因为最近一直压力太大,顾小楠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生理期早就错过半个月没来了,而她现在的精力全在姜毓仁的身上,细数着星期五的到来。
周五中午,她接到方老爷子秘书的电话,让她下午两点到方家。当然,人家也不会告诉她,主席几点会到。
顾小楠在家翻腾着衣柜,她的衣服向来都是一个格调,简单大方,又不是很贵。她知道自己最近脸色不好,要是穿浅色的衣服,肯定像个鬼一样。就挑了一件烟灰色的齐膝连衣裙穿上,腰间有一条细细的白色皮质腰带。为了表示礼貌,她今天特地戴了一条细细的铂金项链。画个淡妆也是礼仪之一。于是,静心准备之后,顾小楠赶在两点之前到了方家。
方家的人把她安排在一个她根本不知道的房间里,来过方家就一次,还是夜里,她当然不知道方家有多大。
一个人坐着无聊,这家里也没个无线网络,又担心等会见到主席会紧张,她连水都不敢多喝,静静坐在屋子里等着人家来通知她去见。
等到四点钟,终于,老爷子的秘书来叫她了。
顾小楠跟着人家一直走,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一颗心七上八下乱跳不停。没想到,“面圣”还真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