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夜,又有几人能眠,几人辗转。
次日一大早,苏以珩睡了很久,也许是昨晚喝多了,睡的香。一睁眼,已经是早上七点了。赶紧洗漱下楼,才发现曾泉和方希悠早就在餐厅里吃早饭了。
他刚想和两人说话,可是,他还是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
餐厅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两个人各吃各的,拿着手机各自看着。他在楼梯上站了两分钟,丝毫没有看到两个人有一丝一毫的交流。
是啊,昨晚都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早上会若无其事地聊天侃地呢?
苏以珩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不能看着希悠这个样子,他,没办法看着希悠这样。
“你们还真是早啊!”他走下楼,笑着对两位老友道。
“不早了,是你起的晚。”曾泉道。
苏以珩笑了,坐在曾泉身边,孙阿姨就给他端来了早餐。
“我是好久没这么舒服的睡一觉了。”苏以珩道。
“你今天什么时候走?”方希悠问苏以珩道。
“呃,尽快吧!中午前就走。”苏以珩道。
方希悠“哦”了一声。
“敏姨几点到?要不我去接她?”苏以珩道。
“没事,我会派人接的。”曾泉对苏以珩道,“你还是赶紧走吧!”
苏以珩点点头,便开始吃饭了。
方希悠看着曾泉和苏以珩这样子,已经猜到他们肯定有什么事。只是,他们不跟她说,她,也还是不要问了。
“那我先走了,还要安排今天的接待活动。”曾泉擦了下嘴巴,站起身,道。
“好,你走吧!路上小心。”苏以珩道。
方希悠却没起身,依旧坐在那里。
等曾泉离开,餐厅里就剩下苏以珩和方希悠,方希悠才说:“你今天是要去哪儿?”
“哦,去沪城。”他说。
“沪城?”方希悠愣了下,看着他。
苏以珩不想让她把沪城和沈家楠联系在一起,便说:“之前逸飞的那个公司不是在筹备吗?我过去看看,和江津约好了,了解一下情况。”
“逸飞,他还能,继续工作吗?”方希悠问道。
“呃,还好吧!他自己也有这个意愿。我能帮就帮一点,至于具体怎么做,他们自己搞去。我不掺和。”苏以珩道。
“你这个大舅哥,可真是货真价实。”方希悠说着,笑了下。
“没办法,敏慧那个样子,我总不能不管她。”苏以珩道。
“他们两个这个婚,真的能结吗?”方希悠看着苏以珩,道。
苏以珩没明白,道:“不是两家已经定下来了吗?难道还能——”
方希悠没说话,只是吃饭。
“你是觉得逸飞还会反悔?不可能,这一次怎么——”苏以珩道。
“我只是跟你提醒一下,有一就有二。你呢,就是对人太实诚,掏心窝子的,把逸飞当自己的兄弟看。可是他心里未必会这样,你也知道,他这次答应和敏慧结婚,是为了苏凡,为了让徐阿姨不再责怪苏凡,为了把苏凡身上的那些传言都洗掉。他,不是为了敏慧。”方希悠道。
苏以珩点点头,叹了口气。
“你看看我,今天成了这个样子——我觉得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婚事该怎么对待,你心里得有个底,别让什么都被别人牵着走。覃书记,不是个一般人。”方希悠道。
“这些,我知道。我,会注意的。”苏以珩道。
“敏慧的性子,有点太直太张扬,咱们还得跟她说着,稍微消停一点。别说到时候什么都给人家做了,还被当成仇人,一点都不落好。”方希悠道。
“敏慧那边,我说什么都没用,她现在感觉我就是她的对立面。还是,你和她聊聊吧,怎么样?”苏以珩道。
“我会找机会和她谈的。”方希悠道。
“现在关键是,敏慧对迦因的态度——”苏以珩叹了口气,“就算有再多的不愉快,毕竟迦因算是她的嫂子了,她对迦因太过分的话,我们家面子上也拉不下来,霍书记那边,我们怎么面对他,你说是不是?”
“那你想怎么样?让她把情敌当成好姐妹一样?敏慧又不是傻子,她会有分寸的。”方希悠道。
“希悠,其实,”苏以珩顿了下,道,“你和阿泉,真的就——”
“还能怎么样?现在这样就挺好。”方希悠打断他的话,“你别瞎担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苏以珩看着她。
方希悠笑了下,道:“放心好了,没有什么是可以难倒我的,放心。”
苏以珩的眼里却满满都是担忧。
“好了,你也准备走吧,我要去上班了,一堆的事儿。”方希悠道。
苏以珩看着方希悠带着秘书出门了,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时,孙阿姨出来收拾方希悠和曾泉的餐具,苏以珩看着她,便说:“这边的事,您还是,尽量别跟京里说,免得担心。”
孙阿姨的手顿了下,看着苏以珩。
苏以珩没有再说话,也没看她,就擦了下嘴巴,放下餐具离开了。
这是在警告她不能跟罗文茵报告太多吗?孙阿姨心里嘀咕。
的确,她是跟罗文茵报告了太多,以至于罗文茵对曾泉和方希悠的事,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自然也就操碎了心。
尽管罗文茵不知道方希悠和沈家楠的事,可是,最近这小夫妻两个的冷战,让她不得不注意。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去开口了解,没办法直接去劝说,便去找了方希悠的母亲江敏,希望江敏可以去帮帮忙,让这小夫妻两个解开矛盾,毕竟,江敏是方希悠的亲妈、曾泉的亲丈母娘,也是曾泉现在唯一称呼“妈”的一个人。让江敏去,总比她说要好。
于是,江敏便跟方慕白说了,说自己想要去武汉看看女儿女婿,方慕白也告诉她,临时改变了安排,他要亲自去荆楚检查工作。
夫妻二人,便在这点上午十点的时候,到达了武汉。
方慕白一行到达车站,曾泉便亲自去迎接了,接着岳父和纪委的一干人员来到省委,然后派了秘书闵忠宇亲自送江敏回了家。
而方希悠,此时却依旧在开会。
家里,除了勤务人员,就没有人了。
江敏到来,带着罗文茵捎给曾泉的食物,一起交给了孙阿姨。
“夫人,我陪您去看看——”闵忠宇便说。
今天,闵忠宇的主要任务就是陪同方夫人,当然他还带了办公室的一名年轻女工作人员过来,毕竟,女孩子陪着更方便一些。
“我想去希悠那边看看。”江敏道。
“是不是给夫人打个电话?”闵忠宇道。
“没事,我去看看就行。”江敏道。
或许,她这一生,根本没有花一点时间去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解女儿的想法,了解女儿在做什么。
是因为放逐的太久,让她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吗?
果然那句话是对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没有花足够的心思去照顾陪伴女儿,如今,面对女儿身上的大变故,她也,只有茫然和不知所措。
也许,女儿现在经历的这一切,女儿的失败,和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果,如果她是一个好妈妈,是一个关心女儿的妈妈,而不是和丈夫争斗、一直都不能容忍丈夫的人,或许,女儿,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或许,她就会有一个更加健康的心理,她也就懂得该怎么生活,怎么和丈夫相处,怎么去呵护自己的家庭。
人们都说,母亲是女儿成为女人的第一个老师,而她这个老师,显然是,失职的。
只是,现在,她开始弥补的话,还有机会吗?还能改变女儿的生活吗?
江敏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做点什么,要去保护自己的女儿,要去走进她的心里,去看看她的心里到底是什么了。
车子,停在了方希悠单位的楼下。
扶贫办并没有独立的办公地点,而是在省委大院的一座楼上,占了两层楼而已。
江敏到达的时候,方慕白,正在省委的一间大会议室里,针对荆楚的上次巡查召开了会议。方希悠,身为扶贫办的主人,自然也是要参会的。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方希悠却没有去在意坐在父亲身边的丈夫,他就在自己的对面。原本,扶贫办的位置是在第二排,可是,蒋书记刻意安排人把方希悠的名牌放在了第一排的中间,正对着方慕白和曾泉。
这是什么意思,很清楚。
只不过,方慕白似乎对蒋书记的这个安排并没有放在心上,会上,他讲了关于反腐的精神,然后对荆楚的反腐工作进行了肯定。上次巡视组的负责同志,就巡视结果向荆楚省做了通报,并提出了新的整改意见。
会议,进行着,方希悠听了一会儿,就走了出去,一个人站在楼梯间,背靠着墙。
一个声音,穿进了她的耳朵——
“怎么出来了?”
她回头一看,眼里是张熟悉的脸。
“没什么,就是,里面空气不太好,出来呼吸一下。”方希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