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榛她们在和光村设的第一道陷阱就是村口处的大土坑,上面是用浮土伪装,下面是个巨大的坑洞,当然洞里也添加了些料。
不过考虑到了虎山贼三当家是个智多星,万一他跟着前来,谨小慎微的派人先行进来查看,让两个先头贼触发了陷阱,给了他们警惕,反而因小失大,便留了后手,把机关做成人工可控的,就比如村口的坑洞,下面是用可拆卸的木板支撑,上面盖有十寸厚的土,人和马走在上面并不会感觉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异样,这样便不会打草惊蛇了。
她们本想着这次大当家或二当家至少有一个能跟着来,没想到只来了一个姚灿,不过也没关系,若是能收了姚灿,也是相当于断了虎山贼的一臂,再想收拾薛峰和薛荣便简单些了。
那两个打头阵的进入村里探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村里人见到他们都吓得躲回了屋子里,和以往一样。
“三当家的会不会是您多心了?”那跟班的道。
“许是如此吧”姚灿放下戒备指挥山贼进村。
一行山贼晃晃荡荡的进入了村子,马和人走过村口陷阱的虚土之上,扑簌簌的土从上面落下来,土坑陷阱里只留了一个村里的年轻人,行动时只需要把支撑木板的木桩撤掉,上面的人自然会落入陷阱之中。
山贼们踏过第一道陷阱,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秦榛本想着如果是薛峰来的话,她可以行一出美人计,擒贼先擒王,拿下老大,还怕控制不了他那些手下的人么,因此今日还特地的梳了个头发,可惜来的不是薛峰,她的美人计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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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十个山贼进入村子,姚灿叫手下人两两一组,交叉前进,沿着各处街道挨家挨户的准备抢东西,正当他们行进的时候,从街道远处滚来许多比街道宽度稍微窄一点的圆柱形巨木和差不多半人高的圆球形巨石,这些都是秦榛通过南风,安排村子里的年轻人这三天在山上提前做的准备。
村里的地势是环山的,其他三面要高于村口的一面,所以从稍微倾斜的街道上滚下来的巨木巨石还是十分有杀伤力的,山贼们有的躲避不及时的被障碍物卷下来一起滚了下来,有的聪明一点的并不慌忙的跑,只将身体紧贴在墙壁上。
之所以把巨石和巨木的宽度设置成比街道稍微窄一点,就是考虑到有‘聪明人’会贴在墙边,秦榛自然要送给这些‘聪明人’一份大礼,而这一点还是受到江州苍山宝藏洞里机关设计的启发。
和光村因为被山贼侵扰的不堪其苦,村里本身就不富裕,家家户户的墙只能用泥土凑合的堆起来便当做是个墙,其实很容易推倒。
秦榛安排村里几名视觉奇佳的年轻人站在村子里的几个制高点,从制高点处观察哪家的墙外贴着人,便给院里面的人比信号,若是屋里有力气大的人便直接把墙推到,墙外贴着的人刚躲过巨石巨木便被身后砸来的土块给埋住,然后屋子里会冲出来几个村民,将山贼一顿乱揍,若是山贼贴着墙壁的人家里没有力气大的,那便算他走运,不过接下来还有别的手段等着他们。
为了防止村民们无法制伏住压在土块之下的山贼,徐美茹还会在外围对那些没有被墙壁压到失去抵抗能力的山贼补刀,一时间山贼们被村民的反击打的是猝不及防,疲于应付。
骑在马上的姚灿看到东面、西面、北面皆有人在制高点指挥,当机立断下令让弓箭手将人射下来。
那制高点上的人当然也不会傻等着叫人射,看那弓箭手准备拉弓便立即猫着身子,撤出了制高点,第一轮袭击过后,大概去了十余个山贼,余下还有三十多人。
秦榛观这情形,与预计的差不多,便安抚着拍拍冯奶奶的手,“冯奶奶,你不用担心,我出去看看,放心今日定叫这帮山贼有去无回”
南风北风也随着秦榛一同出去,那姚灿正收缩队伍,做戒备状态,这时却看见三个年轻人从一户人家内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位便是虎山智多星姚灿吧,久仰久仰”
秦榛她们大咧咧的站在离姚灿五丈远的地方,中间隔得正是一个土坑,只不过这个土坑是虚的,上面虽铺着木板,在木板之上又用浮土加以伪装,可底下却不曾有地陷,只是用来迷惑姚灿的。
“这位姑娘看起来面很生啊,想必不是本村人吧,不知敝人可有这个荣幸知道姑娘芳名”姚灿很淡定的道。
“看来三当家的应该不常出门逛逛,不然应该能认识本姑娘,这年头行万里路是有好处的”
“哦~姑娘原来还是个名人,那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不过本姑娘今日若能抓到三当家的,也不妨大度一点,便告诉你我的大名,保管你听后如雷贯耳”
姚灿坐在马山哈哈大笑,“姑娘好大的口气,凭你们几个如何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即便你联合村子里的人,那些只会挥着锄头种地的人又能有什么作用,还不是得乖乖的束手就擒,姑娘若是聪明便不要多管闲事,我把你和你身边的这位姑娘带回去献给我们大当家的,说不定还能让你们活命,至于你身边的那位公子便没有这个福气了,明年的今天记得为他祭祀便是”
“三当家的话还真别说的太满,你若有本事便过来抓我,你若能抓到我,我叫你声爷爷”
“你这点雕虫小技还骗不到我,你故意和我隔开五丈的距离,正是因为你在这中间事先挖好了陷阱等着我们头脑一热的往里跳,但我偏不会上当,我会选择从这中间的两侧绕过去抓你”
姚灿将手下分成两路,正好避开中间的陷阱,准备从侧面绕过。
秦榛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丝得意,转瞬又用担心的神色掩盖住。
然而这处破绽还是被姚灿捕捉到了。
“等等”姚灿示意停下,叫人搬来了几块大石头朝着两侧的路上扔去,两侧的路上的确挖有土坑,但并不深,石头一落下,上面的伪装承受不住重量便塌陷了下去。
姚灿勾唇一笑,“姑娘,你的火候还不够啊,太早暴露了你的目的”
他又叫人把石头扔向中间的位置,这次地上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榛的神色有了一丝凝滞,表情变的不阴不晴。
姚灿确定了中间并没有陷阱之后,带着他的人马从中间直奔秦榛她们而来。
但他还是谨慎,让前面得十个山贼先行过去,秦榛她们便与先过去的山贼对打了起来,当然十个山贼还不是她们三个的对手,可令别人看起来她们却是一副势均力敌的应付状态。
姚灿确认没事后,便跟着带着剩余的二十多人过去,然而这回姚灿才是实打实的被套在了陷阱里的人。
当他们甫一踏上中间那块地的时候他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秦榛得意的笑,不同于她上一个外露的表情,这次得意的笑是眼中带笑,是真真实实得逞的奸笑。
地面上像有什么东西浮起一般,一张麻绳编织的大网从地面上拉了起来,刚才从制高点上撤下来的年轻人和其余的几个年轻人从四个方向用力把网拉起收紧,把其上的十几个山贼,包括姚灿连人带马的网在了一起,网内人挤人,挨成了一团,且网上被涂了一层秦榛自制升级版痒痒药,沾肤即痒,哪里还顾得上用刀砍绳子,何况里面的人挤得连挠痒痒的空间都没有了,更别提挥刀割绳子了。
剩余的十几个山贼见状不好,立刻想抽身回去搬救兵前来,冲着村口就跑,也忘了之前三当家嘱咐过路过村口时要小心,这会儿头脑一热,早就把那嘱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时村口处陷阱底下支撑的木桩早就被撤掉了,里面的人早就偷偷从挖陷阱时留下的通道处溜走了,只留一层木板支撑着上面的浮土,这十几人的重量一踩到上面,那单薄的木板怎能支撑的住,瞬间便塌陷了下去,其余想要报信的人不偏不倚的正落入陷阱之中。
其中当然有人发现了土坑里留下来的通道,想顺着通道爬出去,可是钻了一阵又调头回来了,秦榛自然不会留下出口给他们,那通道的出口处早就被人架住木柴点上了火,呆在土坑里暂时还不会死,若是执意从通道处爬出去,恐怕先要被烧死。
秦榛刚才就是在故意在姚灿前露出一丝得意,正因为姚灿是心思细腻,思维缜密的人,所以能接收到秦榛沉不出气泄露她自己真正目的的信号,让姚灿认为秦榛是想坑他们掉入两侧的陷阱当中,而后他自己掷石头也证明了这一点。
因此他认定了秦榛还只是个火候不够,有些心浮气躁的年轻人,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随后仍谨慎的确认了中间的路上也没有陷阱,才放心的过去,没想到秦榛的目的只是他,所以把其余的人先放过去也无所谓。
等确认了姚灿和想跑的山贼都被困住了,秦榛她们一改疲于应付的状态,几个起落之间便解决了先前放过去的十个山贼。
屋内的冯奶奶看到山贼们都被制服了起来,弯着佝偻的身子站起来顺着窗户往外看,确认了没事,才与屋内的殷三娘还有秦晏一同出去。
冯奶奶颤颤巍巍的被殷三娘扶着走过去道:“姑娘啊,你们到底什么来头啊,竟有本事将这帮山贼制伏?”
“我们不过是过路的路人罢了,听说这儿的山贼可恶,在您家借住几日,总得做些有益村子的事才是”秦榛道。
“可惜呀,你不知道,虎山三当家生性谨慎多疑,身边总有几个替身,你抓住的这个可不一定是真正的三当家姚灿”话音刚落,冯奶奶一改佝偻的姿态,动作灵敏的将袖中匕首抖出,飞快的架在殷三娘的脖子上,身高也不似原来佝偻的古稀老人,倒是硬生生的往上拔高了半个头的高度,现出了身高七尺的男人身形。
秦榛张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赞叹道:“世上竟还有如此变幻莫测,神乎其神的易容之术,能变换性别之身份,骨骼之伸缩,年纪之老幼,个中千变万化,真乃易术之大家,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也算是一饱眼福了”
姚灿见她毫不紧张,不信一个二八之龄的黄毛丫头竟能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我也没见过如你这般淡定的年轻人,若你能为我所用,我虎山定有你的一席之地”
“可你既然都说了三当家的生性谨慎,替身众多,我又如何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姚灿?”秦榛道。
“信不信不由你,现在有资格谈条件的人是我,你只能选择相信,你若执意与我作对,可别怪兵器无情,我手中握着的是你娘的性命,只要我这匕首轻轻一用力,她的喉咙便会被割断,你若想她活命,便先把我的人放了”
“诶,我娘的命先交给三当家好好保管着,我们先谈谈别的事”秦榛随意道。
“这时候你还有心思谈别的事情,你是没心没肺吗?”
秦榛刚刚的一脸淡然突然像被人戳中了要害,脸色变得阴沉,但是她很快的掩盖了过去。
她以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因此失去了重要的人,所以她不能再变回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秦榛了,每到一处她要留好后路,要比别人多想一步,这样当真很累,但是她却不能不想。
“三当家的先听我说说也不迟,我在来的路上虽然没听说过三当家身边留有替身,但倒是听说过三当家的有易容癖,喜欢易容冒充别人,以满足自己的成就感,想必三当家的自从我们来的那天起便是扮作冯奶奶住在这村子里,村里突然来了生人且身怀功夫,三当家不精于武功,应是估摸着自己一人打不过我们几个,先是想将我们赶走,但是我们却执意借宿,你无法拒绝之后,便将计就计的迎我们进来,好就近看看我们到底有什么企图,当发现我们行迹鬼祟之后,按理来说应该及时通知薛峰和薛荣,但是这次来的仅是你三当家的人,除非是你拿你的人做引子,故意进入我的陷阱,留薛峰薛荣在村外好将此包围,但我观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显然是另一种可能”秦榛买了个关子。
“什么可能?”
“那便是你与薛峰薛荣面和心不和,未防他们趁救你的时候除掉你,所以只叫你自己嫡系的人以扫荡之名来此打劫,而你算到和光村本就油水不多,薛峰薛荣定不会前来相助,所以打着这个主意,想让你的人把你救出。
你事先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部署情况,以为把消息递出去便可万无一失了,可是你怎么知道你所知道的消息不是我故意让你知道的”
秦榛放慢了语气,下一瞬,殷三娘趁姚灿的注意力被秦榛吸引时,迅速出手夹住了姚灿握着匕首的左手腕,又在其手肘处敲了一下他的麻筋,他左手腕瞬间脱力,匕首从手中滑落,殷三娘接过匕首,转身,用匕首的手柄处点了姚灿身上的几处大穴,大概能让他维持一炷香的时间静止不动,刚才挟持时被晾在一边的秦晏赶忙过来往姚灿口中送入了一颗药丸,又用水袋将水灌入他口中,确认这药丸被他吞下。
被制止住的姚灿虽然挣扎,但还是吃下了药丸,瞪着眼睛怒道:“你们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我说是补药你信吗?”秦榛道。
“不信”
“既然你不信,就当是毒药好了”
“你......”
“别这么紧张嘛,我又不是山贼,哪能像你们一样无恶不作,动不动就要人性命呢,这药不过是控制你行动力的,我又不想杀你,可总得有什么东西牵制你吧”
姚灿似信非信,又有些不甘心,“你早就发现冯奶奶是被人伪装的,可是我的易术不可能有破绽,怎么可能被你识破”
说起来是如何识破的,其实姚灿很早便露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