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里的水流速很快。
但别的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沈星的手从水中穿过,眼神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墙壁。
光滑而洁白的墙壁。
但这里应该就一面镜子的,沈星走遍了整个房间,连一面镜子都没有发现。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个酒店少了些什么。
一个这么高档的酒店,连块镜子都不安卓,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把脸擦干,走出自己房间,敲响了8号房的房门。
苏萱换上了一身相对休闲的衣服,
“要不要去一楼吃点东西?”沈星说道。
“等一下。”
苏萱回到房间,手里多了一个粉红色的杯子。
“里面的水喝光了,去楼下接点热水。”
楼下很安静。虽然二楼同样安静,但里面的客房已经住满了学生,相比之下,一楼大厅显得安静得有些死气。
大厅的灯光是蓝色的,看起来很昏暗。
年迈的经理站在前台,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亡灵。
只有放置糕点饮料的那片区域打上了亮白色的灯光。
沈星带着苏萱随便吃了点东西,接了满满一杯热水,离开的时候,沈星注意到经理依旧身躯挺直地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动一下。
沈星不明白经理是如何忍受这种孤独和死寂,才能坚持那么久不变换一下姿势。或许这个年迈的老人本身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回到房间,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沈星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别的人在车上睡了一天,精神应该都不错,但沈星不光从头到尾没合眼,还时刻紧绷着神经,防止有什么变故发生。
所以他现在很累。
但自从他拥有凤凰卡之后,晚上就没有了睡觉的习惯。每一个漫漫长夜,都是风雨神典陪他度过的。
所以沈星才能在短短的三个月,从一个没有接触过武功的普通高三狗,变成一位能够和骆西山这种武极境一较高下的强者。
好运且勤奋,没理由不强。
不过沈星也一直没有放松对茶馆的警惕,或者说是对那位一点了解也没有的小老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戒备。
如果小老板真的是一个生意人,他似乎从来没有在沈星身上获得过利益,就连那些积分也都是系统免费赠送的。
那小老板是如何获利的?难道说茶馆里除了沈星,还会有别的客人,或者别的会员?
沈星忽然发现他一直以来的一个思想误区。
他一直把茶馆当成自己最大的秘密,从来不向任何人提起,但开门做生意,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客人的道理?
最大的秘密,应该是自己手中的那张凤凰卡才对。
那张钟见青拼死也要得到的卡片。
沈星想把凤凰卡拿出来仔细地看一下,却突然止住了念头。
他睁开了眼睛,环视房间四周。
发现这家酒店没有镜子之后,沈星心中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虽然风雨神典在体内运行,他似乎察觉到有人在偷偷窥视着自己。
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一双眼睛。
沈星停止了修行,在房间里摸索了一阵,却没有任何发现。然后他关上灯,将自己置身于黑暗之中,依旧一无所获。
于是他拿起手机,给苏萱发了一条消息。
“睡了吗?”
“还没。”苏萱直接秒回,似乎一直在等着沈星。
“离开学校的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沈星再次把消息发过去,想到自己在车上给苏萱说的话,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为了我的家人,我很需要这次机会。而且……”
苏萱发了这条消息,紧接着发了第二条,只有四个字。
“……有你陪着。”
沈星摸摸鼻子,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自己对酆都公司的怀疑说出来,第一不想让苏萱失望,第二也不想让她担心。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什么连沈星都解决不了的事,就算苏萱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他发道:“一个人在陌生的房间睡得着吗,有没有觉得害怕?”
“还好啦,我睡觉不认床的,何况这张床又大又舒服。而且一个人睡,总没有跟某个男生一起睡更令人害怕。”
这条消息后面带了一个“哼”的表情。
沈星不由得想起了他上次把苏萱从教导主任那个老变态手里救出来之后,被小老板安排着住进了一家情侣酒店,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尴尬和暧昧。
就在出神间,苏萱再次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紧接着又发了第二条消息,只有一个简单的问号。
看起来很急迫,显得有些慌张。
沈星刚想回“没有”,打字的手指却悄然停下。
忽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声音。
像是沉重的鼓点。
沈星瞬间警惕,把房门偷偷打开一条缝,眼神向外瞄去。
只见走廊的一端,一身黑色燕尾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经理,此刻拄着一根朱红色的拐杖,在缓缓地行走。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每一步都是先用拐杖重重地向前点一下地面,然后双腿迅速地跟上去,似乎膝盖都没有弯曲,而是直接平滑过来的。
沈星之前听到的声音,就是那根朱红色的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
经理昂首挺胸,独自在空旷且寂静的走廊里前行。
目中无人。
沈星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刚好指到十二点的位置!
经理的拐杖再次落下,发出沉闷的响声。但这一次,仿佛同时撞击在了沈星的心脏上。
他的心猛地一颤。
这一颤让沈星险些站不稳,差点瘫坐在地上。
但紧接着,经理的下一次拐杖已经落地。
沈星全身再次一阵颤动,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
外面拐杖跟地面撞击的声音突然加快,就像是鼓点一样传来,每一下都在沈星心中给予一记重锤。
沈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里像是有一头活了一千年的老鹿吃了两斤春药无处发泄,在里面四处顶撞,仿佛这颗脆弱的心脏随时都有可能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