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响起。
仿佛大海掀起了波澜。
如同圣光普照,清除一切污秽。
拥有阎君意识的那团雾气此刻就像是遇到高温的泡沫,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顿时魂化形消。
紧接着第三声钟鸣,沈星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只觉得头疼欲裂。双手揉着太阳穴,试图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只记得有个奇怪的东西进入自己的大脑想要占据自己的身体,却莫名其妙地魂飞魄散,对于钟声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面前更是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块黝黑的石碑,上面刻着“尘刹”二字,旁边还有一个U盘。
此时鱼肠剑已经被沈星收起来,他右手握着朱红拐杖,一屁股坐在石碑上,然后左手捡起U盘,却想不通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雪山上。
沈星环视一圈,确定这里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个U盘很有可能是刚才在打斗之中从经理身上掉下来的。
于是他将其揣进裤兜里,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星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而且是越来越热。
明明罗帐春风不妙丹的药力已经失效,他刚才还担心会不会再次被冻僵,可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沈星低头看去,被吓了一跳。他看到自己的双手及其他地方,都变得红透透的。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感觉血液比吃了春药还要滚烫。
沈星摇晃着身躯,在他眼中这片白茫茫的大地,都变成了一片血红。
他手里攥着那根名为“业杖”的朱红拐杖,却仍然阻止不了身体的倒下。
沈星像一只负伤的野兽,发出痛苦的低吼声。
不知过了多久,余歌遥拄着自拍杆来到这里。
他看到沈星穿着短袖坐在地上。
这里本该是雪地,此刻却露出了下面的石块,这摊雪竟凭空消失了,连一丝水渍都没有,跟周围的雪地形成了一个坑。
远远地看去,沈星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他就这么坐着睡着了,呼吸均匀。
余歌遥故意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想找到一种听起来比较正式的语气。
“恭喜你,从此进入修行世界。”余歌遥道。
沈星茫然地睁开眼睛,他身上的滚烫之感已经消失了,但在这雪山上却也不觉得冷,更让他奇怪的是自己的皮肤似乎比以前要白嫩透亮很多,简直比女孩子的皮肤都要好。
沈星轻轻挥了一下拳头。
“这就是修行者吗?”他喃喃自语。
虽然不知道余歌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沈星心中早有猜测他就是修行者,所以并无多少意外。
余歌遥解释道:“阎君作茧自缚,本想吞噬你的意识占据你的身体,却没想到被你反噬,成了你的大补之物,竟让你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一个修行者,算是他罪有应得吧。不过你对修行的天赋让我很欣赏,就算没有阎君横插着一杠子,你在不久的将来同样可以踏足修行界。现在这种情况,也是你的造化。”
“你应该也是修行者吧?算起来我们也是熟人了,可我不懂为什么你每次出现都是在帮我?”沈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余歌遥扶了扶眼睛,道:“如果我说我看上你了,你信不信?”
沈星差点又是一个没站稳,试探地道:“你说的意思,跟我理解的意思,是一个意思吗?”
“我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当我的人。”余歌遥一本正经地说道。
沈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道:“那个……要是你没什么事,咱们不如就此别过吧,我还要找人。”
虽然他打败了经理,也成为了修行者,可苏萱的尸体还在隧道下面,他必须找到经理口中的老板,让苏萱活过来。
余歌遥热心地道:“你要找什么人,说不定我见过。”
沈星心头一动,他现在连个目标都没有,余歌遥身在雪山,而且又是修行者,说不定真的见过那个老板。
“我也不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好像是他的老板。”沈星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经理。
“你算是问对人了,”余歌遥笑道,“我见过。”
沈星大喜,道:“那他现在在哪?”
“被你吃了。”余歌遥一脸认真。
“难道……”
“没错,刚才想夺舍你又被你反杀的那个就是你要找的人。”
沈星如坠冰窖,似乎久违的寒冷全都回来了,刚才的激动全都消失不见。
就算成了修行者又能怎么样,连苏萱都保护不好!
余歌遥关切地道:“看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沈星没有理他,只是落寞地走到隧道口那里,静静地出神。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把糟糕的事当成幻觉,这样会好很多。”余歌遥锲而不舍地道。
沈星只觉得余歌遥很吵,不耐烦地道:“我亲眼看到她死的,怎么可能是幻觉?”
“如果你看到她死这件事本身也是幻觉呢?”余歌遥扶了扶眼镜。
沈星想到他之前在隧道下面不可思议地看到了过去,猛地转头,道:“你什么意思?”
……
雪山脚下,一个男生穿着兰水中学的校服,搀扶着一个女生。
“刚才连我自己都以为要没命了,幸好你来得及时。”女生有些后怕地拍拍胸脯。
男生戴着一副银边细框眼镜,面如白玉,很儒雅地笑道:“有我在,你不想活都难。”
女生显然被男生的口出狂言圈了心,不过嘴上仍然气鼓鼓地道:“我看你就是诚心想让我出事,反正喜欢你的小狐狸精有那么多,也不缺我一个。”
“你可不是小狐狸精。”男生调笑着女生刚才的话语。
女生脸一红,“哼”地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男生不再说什么,只是牢牢地牵住女生的手。
“这个东西给你。”
女生从胸口处摘下来一个胸章,递到男生手上。
“这是什么?”
“你老婆的编号。”
男生反复把玩了几下,喃喃道:“挺幸运的一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