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生一如初见，美玉无瑕，腰间挂着一块青白玉，周身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
“永生。”
一如既往的温柔音，熟悉的嘴角的柔软弧度。
“灵生。”
永生快步上前，停在离灵生仅一步之遥的位置，她抬起手，又放下，用视线一点点地描摹着灵生的面容。
一千年未见。
永生想要触碰灵生，却又心生难以言喻的怯意，哪怕想过无数次和灵生见面，但真到了这时候，反而有些无措。
她有些许难受，灵生总是把事情一个人扛，也不愿意让他人担心。
“灵生，你这一千年都在这里吗？”永生轻声问道。
灵生的瞳孔颜色变浅，对永生的询问也没有避而不谈，只是叹道：“是啊，也有一千年了。”
“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永生声音中带着颤抖，“我已经把物生解决了，你能回神居吗？”
灵生轻轻摇头，无奈道：“你也看出来了，我的神格已失，神居那地方去了，反而对我有害。”
神居仅能让神明居住。
至于精灵族是灵生保下来的，结合了神居里的灵力与生机，让精灵族重新诞生。而代价是精灵族无法离开神居。
“灵生，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永生略过刚刚的话题，“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一起将物生消灭？”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灵生，想要看出些什么。
灵生含着笑，道：“你能感受到吧，这里有一个法器。”
“这个法器能勾起人的心魔，一定是被困者难以接受的心魔。你是我们三神之中最晚成神的，那时你的根基还不稳，若是碰上心魔，怕是会成为和物生一样的堕落神。”
也许不是堕落神，而是连物生都不如的魔物。
永生的眉头蹙起，这个解释尚可，可她还是认为缺少了些什么。就算有这么一个法器，会让她被限制，但这法器也不是瞬发，她们两个神明完全可以将这个法器毁掉。
她张了张口，目光落在灵生腰间有透明倾向的玉佩，心头涌上酸涩。灵生的气息又变弱了，若是永生再晚一些来，怕是真的见不到面了。
“灵生，你真的是因为当年处理物生才变成现在这般？”永生不死心地问道。
“好了。”灵生碰碰永生的手，眼神温软，“是当年我救精灵族心切，不小心让物生的法器钻了空子，稍微实力受损。”
灵生说，他们相互对峙着，她当年专门创造了第二空间作为主战场，就是为了不波及原本的土地。
他们大战的结果就是双双失去神格，留在第二空间休养。
只是灵生没想到的是，第二空间也没能完全挡住双神之战的冲击，正是因为各种斗法，让第一千零一界整个世界的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第二空间出现的第一个生灵，就是规则言。
当时物生还想用规则言威胁灵生，灵生凭借着略高几筹的实力也是夺了过来，也正是在争夺过程中受到物生的暗害。
灵生察觉到会产生生灵和各地磁场混乱后，就选择两个空间连通，将第二空间所产生的各种能力磁场转到第一空间去，转化率为八成。
所以，第一千零一界的生灵都是因灵生和物生的神力而产生的。
起初的不稳定，创造的是鬼怪，糅合了纯净灵力和污染魔力的鬼怪。
在世界稳定后，才出现的人类。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二神的斗法，造就了第一千零一界的新变化，让整个第一千零一界迎来了新生。
毕竟，曾经的第一千零一界是一片荒芜。别说生灵了，就连土地都是贫瘠的。
“我和物生失了神格，难以离开这个世界。”灵生忆起往事，黑瞳幽深，“我借给规则言力量，想让它有足够的实力去改造这个世界。”
永生听出灵生这番话下暗藏的愧疚，扰乱了这个世界，自然要建立秩序。她挑选的是第一个生灵规则言，一方面为了弥补，一方面也想让规则言当这个代理人管理。
规则言因为沾染过物生的魔力，有轻微创造物的能力。
最开始的大批生灵出现，整个世界还不算混乱，直到生灵越来越多，鬼怪几代更迭，后来的鬼怪有了意识，与其他鬼怪争夺领土。
等到了这时候，路诚和陶妍来了，他们建立宗门没多久，第一个发现的就是物生，没恢复多少实力的物生。
凭路诚的半神实力就能制住物生这个失了神格的堕落神。
“那灵生你呢？”永生突觉眼睛有些热，声调也不自觉地低下来，“你也甘心为陶妍铺路吗？”
“陶妍……”灵生微微恍然，许久才道，“她是个可怜孩子。”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终是重新浮现温柔笑容。
永生想，自己才不会因为陶妍的遭遇就不处理她。更何况，灵生现在的状态说不准还记不记得陶妍做过的事情。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灵生但凡是了解一二，就不会放任。
永生握紧了拳头，总觉得灵生这般状况就是被陶妍弄的。
“好了，永生。你现在都已经成了最厉害的神明，更不会有人能欺负到你头上。”灵生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话，“你这样，我也能安心了。”
“你安心什么？”永生垂首，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灵生愣住。
永生感觉自己心口被针扎一样，眼眶泛红。
“我这个神明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哽咽着，“你怎么不自己来看着这些子民？”
明明，你爱子民胜过爱自己，也胜过对我的感情。
你抛下这一切，停留在这里。
灵生的嘴唇发白，心疼地揽住永生，她合上眼帘道：“好，我本来不想说的。”
“其实，是我的时日无多。”
永生顾不得伤感，轻轻挣脱怀抱。她难掩震惊地望向灵生的眼睛，灵生偏头躲开。
“是我曾经走过三千世界的后遗症。”
灵生抿着唇。
“我在三千世界构建法阵是没问题的。但我经历的世界越多，我发现自己受到了限制。”
“这种限制在悄无声息地吞噬我的神力，削减着我的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