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尽十一月,班主任到处联系,还真被他联系到某位眼瞎的大学教授。想让林深跟在教授身边。
林深无所谓,跟教授交谈过几次。对方愿意带,自己不费什么功夫,就是每天写写抄抄,也就跟着。
酒吧和游戏厅的生意这两月比较惨淡。不过也够他们一堆人吃喝玩乐了。比预期好得多。
到了放假过年的时候,生意会是现在的十倍,还可以给下面的人分红。
林深琢磨着懒懒散散的也不错。
但是所有的计划全部卡在了11月7号,断在了11月7号。
林深只记得那天是个周六。他们照例聚餐、喝酒、看片。
但是再清醒的时候,耳朵里混杂着惊叫声、哭声、警笛声。
迷茫间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愿看。
眼睛里只看见一只橘猫,大摇大摆地进屋,看到了屋内情形呆滞两秒,立马转身要跳走。
它的跳动拨动了林深的心弦,震醒了他。
他猛然扑过去,死死抱着猫,任凭骨肉在手中扭动,也绝不松手。
这是他唯一确定的事。
抱着猫,感受着这唯一的真实,直到他被警察带走。
震惊、难堪、不知所措,以及对幕后人深深的恨意纠缠着他。
可他更清楚:他之后的路很难走。
他身边的人不能再信。
未来也不会有人碰他。
他甚至要坐牢,能不能出来也未定。
但他必须要抱着点什么,死也好,活也罢,他需要某样东西让自己有所感知。
思绪再次清晰,已经是在警察厅。
他在牢房里。猫在牢房外蹲着。
血液重新循环,身体内的东西被稀释,大脑重新清醒。
小弟毕竟是小弟,忠心实在难说。混入一个害虫,在酒里加点料。再拉一个人进来。
简单到谁都可以做,谁都可以怀疑。
他想着该如何解决。
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没人会关心。
警察已经抓到“确切证据”,可以起诉定罪。
当事人也会伪装说谎。
真相、事实没那么重要,表象完美就好了。
整件事情已经如大家想象中进行:大家眼里的坏孩子干了这等腌臜事——一切合乎情理,甚至呼出一口气,这样的事情终于如自己所见般发生,自己果然是明智的。
谁关心事实呢?
林深撑着头,最糟糕的是:他没有记忆。那晚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
完全没有主动权。对方说什么,几乎就是什么。
牢房之外,笙歌蹲坐在地看着boss:这应该是第一个她完全没动手干预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的boss了。
“系统,黑化值。”
【90。】
厉害。
笙歌都要鼓掌了。
整件事情透露着诡异。
她看过他们的聚餐形式。没有把人带过来的道理。
她想起一个电影情节。
某种花能够刺激某种毒蛇的发情。
无论该女生是否无辜,她遭遇的事情是真,便足够定罪。笙歌绝不会帮女生对立面。
但后面的人也该揪出来。
谁将毒品悄悄带入房间中?谁又将年轻的女孩明目张胆地引至了那个房间?
90的高黑化值……也容易自杀啊。
笙歌无奈走入牢中(猫看着胖,剃了毛很瘦,小猫可以钻栏杆),蹲坐在内。
用位置表示一个态度:我不是外边的,是里边的。
笙歌慢悠悠蹲在角落舔自己的毛。
里边的林深看过去,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林万胜派了律师去负责,整件事件也压了下去不被媒体报道。
律师准备以他未成年以及受害者的身份帮其脱罪,同时也表示愿意赔偿女孩,包括女孩之后的大学费用。
但是很快,女孩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其体内、表皮均未检查出林深的任何体液。
事情性质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毒品一事,律师以其为受害者摆脱嫌疑。但是林深需要去戒毒中心。戒毒中心放行,他才能正常离开。
法律上,这件事情落入尾声。
生活上,却才刚入高潮。
虽然媒体被压制不予报道,城里的人却通过口舌传阅着这件事。
即使林深结果已出,大家也不改变任何想法。
因为林家富有,林深是富人。
富人的世界怎么可能干净呢?(仇富心理,酸葡萄心理)
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林深是罪犯。女孩也恨他。
唯一一个跑去说对不起的是林深的班主任。
戒毒中心里,班主任说,“我相信你是无辜的。虽然你平时不干正事,但老师说得一些事你也听,也从未突破底线。只是……老师也无能为力。教授那边听说你的事,不想再教你了。”
林深对班主任鞠个躬,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无论信与信,他这种人都是“怕挨”的人。怕挨上一点就被传染了细菌一般。
人言可畏。
人言……大多时候是瞎的。
戒毒中心里,心理医生辅导林深。
林深一言不发。
成功的戒毒人士来讲解他或她自己的心酸历程,讲别人对他们的帮助,讲戒毒后的时光美好……但时光是你自己的。
总有一段时间需要你自己熬下去。
当林深毒瘾发作、躁动发狂时,他被工作人员摁在地上打镇定针。
那个时候,他感觉自己不是人。
是个被人踩在脚下的畜生。
他清楚得感受着疼痛、难受和不堪。
强烈的羞辱袭击他。
毒瘾病发时蚀骨的躁动袭击着他。
不受控制,不是自己。
进戒毒所的第九天。林深盯着窗外的猫发呆。
快过年了。小猫也长成了大猫了。蹲起时,发福的身体看着特别像个不倒翁。
林深想出去。
他可以戒毒,但不愿戒毒后丧失了自我。
他的野性注定了:他不会同别人一般,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只为唤回普通生活。
进戒毒所的第十一天,林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