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去，全是黑色的数木，没有枝叶，没有生气，好似一副死气沉沉的水墨画。
“你会破阵吗？”笙歌问。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死气在悄然流逝。
俨然是他们两尸供应着这个阵法。
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出不去，直至死亡，成为这个阵法的口粮。
燊上前，左右看看，“跟着我。”确定方向后，在黑色树木下走动。
笙歌默默跟在后面，眼睛记忆着这些树木的纹理，好似，都是一笔画成的同一棵树。
平视的位置，都是一长一短后出现一点间隙，而后是三短墨色。
地上的草随风摆动的韵律仿佛都是一个节奏。
“过来。”燊停在一处。
笙歌上前。
认真的时候，燊完全是一个冷面君子。
“这个死门，刚刚我们来的地方也是死门。”燊说，“生死门在不断变化，而死门一直在我们脚下。”
笙歌不语，等着他说完。
“那只尸魁一定进来了，就站在生门的位置。”
“我们的气供应着他。想要出去，杀了他，或者引他离开生门，而后一个出去，从外破阵。”
笙歌懂了，眼神对视。确定方案。
杀他是不可能的，尤其在阵里。他两就是肉食，供养着对方。
所以，两尸分开。一个引，一个出去。
“我来引。你出去。”笙歌立马决断。
他没说，但笙歌知道还有一种方案，就是在阵法破坏生门，那么站在阵外的他可以吸收阵内两尸的气，成为最大的赢家。
燊点头。
笙歌摸出一对牙齿。这都是她与燊的獠牙。
也不知是否是互相磨牙的关系，同一时间生长、一直互相磨牙，又同一时间掉落的獠牙含在嘴里，能够感应位置。
比气息感应更准确。
这是闲得无聊的笙歌偶然发现的，而后一直被当做两尸的小情趣玩耍的。
收藏的时候，也有以防万一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用起来了。
两尸分开。
笙歌寻找着，在黑色森林里左转右转，嘴里还喃喃自语。
“曾经的玄学大家啊，大师啊，现在的走狗啊。啧啧。这笛家后代是怎么生出来的？拉自己的祖宗下马当保家仙。”
“哎哟，可真不要脸。”
“可怜这头僵尸，长得挺不错的。若是真的成仙，那就是真正的仙风道骨，风流倜傥又逍遥。”
笙歌边说边笑，“七天。在你死后的七天里，他们秘密给你特制了一口棺材。灵魂出不去，怨气入体，将你活活熬成僵。僵尸道长，名副其实。啧啧。”
“这么些个子孙，也活该被你玩成棋子。”
“可是……你得不到的还是没得到啊。”
话此，她鬼魅地笑起来，“想不想，成为阴差？毕竟官方认可，只要拿到证，天道也会宽容一二。虽不如神仙好看，到底也正派。”
笙歌在地上慢慢写两个字，鬼王。
“这是我可以给你提供的职位。感兴趣的话，合作呗。”
与其找出一直吸食自己阴气的尸，笙歌从一开始就打算吸引对方出来。
她也知道，背后的僵尸道长能推算得出她与燊的注意。
也能猜测到，她与燊未必真正合作。
僵尸，是怨气、尸气污秽集结而出的死物。
一山不容二虎，即使一公一母。
这是一场博弈，就看能力与给的诱惑高不高。
他们三只僵尸，谁能活出去，活到最后，都不一定。
笙歌不再说话，默默在地上划计划图。
“鬼王魂魄”箭头指向“我”。
“我+你”箭头推向“鬼王”。
意思是：我手上有鬼王的一缕残魂。你与我联手，利用残魂，将鬼王拉下马。
不一会儿，一双白鞋子出现。
笙歌抬头，笑笑，“你对你的阵法很自信？”
“你不也对你的计划很自信吗？”白衣僵尸说。
笙歌指指外面。
白衣僵尸用符结印。七棵黑树移动，无形中给两尸结成一个空间。
“说吧，你完整的计划。”白衣僵尸施舍道。
笙歌微笑，“你对外面那头僵尸有兴趣吗？”
白衣僵尸抬起眼皮子，似笑非笑。
一头僵尸出现这么人性的表情，可真厉害啦。要命的是，对方智商也不低。
“我的意思是，我帮你把地下的那只鬼王干了。你帮我把外面的僵尸干了。咱们术业有专攻，互帮互助。”笙歌严肃道。
白衣看了两眼笙歌手里的黑刀，“你生前是玄家嫡系子弟？”
笙歌愣了愣，不知为何他要这么问，摇摇头，模糊道，“我不记得。只知道最后是被当做血仆扔给僵尸，就是他让我成为僵的。”
白衣笑笑，“有意思。这么多年，玄家的套路都是一个样。”
笙歌不知道这货在说啥，估计是想歪了。以为自己与同病相怜，也不打扰。
“你想杀他？为什么自己不动手？”白衣问。
“我杀得了还用你动手？”笙歌反问。“不说他隐藏的实力，就单论年龄、从属关系，我就难以杀他。”
笙歌刚死而化僵，燊已经是几百年的僵尸了，开了灵智。
作为被咬的僵，她天然地对燊有着臣服。尽管她从燊口中吸收了一半的内源，她也依旧偏弱。
“僵尸杀鬼麻烦一点。但我的刀正好克制。”笙歌说，“你生前是道士，擅长阵法，对僵尸也有着天然的克制。咱们互帮互助，各取所需。”
白衣说，“我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过河拆桥，杀了他，而后杀了你？”
笙歌说，“那是你的实力。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白衣也不多言，直接检验，“那鬼王的魂魄给我看一下。”
“已经投胎了。”
“你骗我？”白衣立马翻脸。
“诶，不是啊，我可以给你看人啊。我只是说，鬼王的魂魄三百年前就少了一魄。被人恶意投入轮回，现在已经是个女人了。”笙歌摊手。
“你玩我？”白衣不信。
“哪里，是那鬼王的对手玩他。为了不让魂魄归位，对方在魂魄下了死咒，一旦强迫灵魂归位就魂飞魄散。鬼王为了魂魄完整，实力回到巅峰，特意色诱，引诱今世的自己爱上自己。”
“大手鹿小手，左手牵右手，怎么样，刺激吧？”
“为了实力，必须干了自己。想想心里都火山爆发。”
“更刺激的，对方还不鸟他。四处找高人灭了他。他的分身，还是我杀的呢。”笙歌笑嘻嘻。
白衣的脸跟见了鬼似的。
原来真没用最呕血的，只有更呕血的。
自己被子孙后代坑死，都没有这位被仇家花样坑死的技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