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师姐是树。”二银看着参天的大树,郁郁苍苍、常年不见变化。即使懒懒散散也看不出模样。
我才她是石头。没心的。木森心想。
“咳~没想到我们两个也有把酒言欢的时候,岁月不饶人呐。”二银感叹。
木森不置可否,将酒饮尽,起身离去。
“等会。”二银叫住人,摸出乾坤袋,丢出三灵,团幽幽和两只独脚鸭。
“你落在这里的。这些年照看着。”指着独脚鸭,“给他找了个伴。”
木森盯着独脚鸭,一左一右。被他注视着,下意识团成一团,合二为一,成为双翅的鸳鸯。
团幽幽自动隐身。
“你带走吧。”
这些年,一直跟着他的蓝英猞也找了伴侣。这里,丑小鸭也成了鸳鸯。
木森上前两步,忽然感应到什么,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什么,不敢置信。
二银回头,藤蔓收回去了。
是将藤蔓隐藏在土中向她突袭了吗?
她就知道,这个家伙从来不是好人,之前的仇他全记得。
“知道了?”二银淡定地喝酒,“既然知道了,也该知道我不欠你的,而是你欠我的,”
木森疑惑地看着她,“你用了心头血。”
能让她动用心头血的,只可能是天问。
而这些年的异象,只有九百年前的那场雷,或者是与即将飞升的一元斗争中,才可能逼迫她动用心头血。
一元可能性未必,若是对抗天,必然是对抗天道。
“本……我有些好奇你的真身。”现在,依旧是聊天之际,想要聊过去,师弟的身份比魔王的身份好用多了。
本王、本座都不适应称呼。
“不过,我更好奇你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应该,不是为了我吧。”
二银抬眸,看向那棵树。
“我可以为你解答,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木森不语。
“我虽确实不为你,却悉数被你享用。这场局中,唯一的胜利者是你。”二银笑看着木森,“只是一个要求不难吧。”
木森深呼吸,与二银同桌而坐。
“你说说看。”
“我知你对师姐如何,若是找到她,满足她一个要求,无论这个要求是什么。”二银说,“放心,她不会要你命。”
木森直直看着她。
二银的意思几乎就是肯定:他肯定会做出枉顾她意愿的事。
木森沉默两秒,“换个要求。”
“不如先听我说一些故事。”二银并不急着结束这个交易,只是换个话题,“只是一些家常。”
“岁岁年年过去,无人诉说了。”
二银看着阵外。
闲居苑里,阳光明媚。
闭眼,感受着岁月静好,恍然间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时光。
也是这样的时光,师姐坐在石桌上喝酒,对她的异样置若罔闻。
“我不是人。”二银笑着说,“连人形都学不会。”
“那时,正是人魔大战紧张,被师傅捡来便没管过。”
“因为没有人形,我在哪里都受到歧视、打压。就算师兄,也皱着眉头,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
二银含着笑,笑容融化着幸福,“第一次进闲居苑,只想找个地方静处。”抱着自己,蹲在不被人看见的角落。
那个时候的闲居苑还没有结界。
这里也只是林间空隙而已。
“而后才发现师姐。”
她不言不语,只是看了一眼便自顾自地喝酒、睡觉,完全不在意身边是人是鬼。
“之后的事便仿佛理所当然般。”
“我喜欢在这里静处,修炼。她指导我秘法,教我下棋,”二银的目光柔和,仿佛融在那个时光里,“天机盘也是她帮我寻来的。”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我的大师姐。”
“很高兴。”
想到大战后,师姐不见的五百年。
“没多久,她不见了。”
二银面无表情吐纳着字词,“师兄说她贪玩,不知在哪个地方用神隐术玩耍。”
“我知道他在说谎,但这显然不是我能得到的情报。”
“我努力修炼。摸索着天机盘,找寻秘境,拿到了天问。”
至今记得当时的欣喜,“拿到天问的第一盘,便问她的下落。”也记得当时的失落。
二银调整呼吸,“她是我第一个算不出来的人。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师姐也不是人。”
“她注定不一样。”
那时,她重新审视师姐的修炼方式,揣测着师姐的事情。
她对师姐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她回不来,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个时候,她猜测师姐只怕有什么隐疾。
修炼出现问题,走火入魔,运法关键时候被人打断,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她算得第二问,便是她的师兄。
顺风顺水,一路明亮——这是她所看到的。
之后的卦象,她见过很多顺风局,也见过一生坎坷的运势。
直到,她给眼前的人算一卦。
她心里隐隐有猜测,这个人与师姐有所关联。
好坏,是明眼的。
所以,她赶走他,也帮他不被天道发现。
而也是6月15那天,她算卦象,师兄的星路便得异常明亮。
……
二银陷在回忆里。
话题就这么断了。
木森也不急着打断。
良久,“与你差不多,我也是师姐带着长大的孩子。”
木森不意外。
师姐却是……说坏算不上,疯疯癫癫也不像,偶尔的原则令人迷惑。
对待孩童,她会意外的柔软。
“所以,那个时候你出手。”木森说。
二银笑,微微摇头,“地界变幻无求,大师兄不适合地界,既然如此,还不如去他的天界。这里,由我们说了算。”
“我说过,我们峰,没有人,除了大师兄。”她笑得更深,“现在,全是异类。”
“他太死板了。”
“总是信仰着天,信仰着天界与纸片人师傅。”
“既然如此,又何须这样的饿人留在地界?”
“你不觉着地界没有所谓的天界更好玩吗?”
木森对她的扭曲心理不感兴趣,手指敲打着桌面。
“不过,”二银说着,“他也不是无可取。”
“人类,对感情还是很看重的。”二银稍加点评。
如果不是木森是他们要的人,一元依旧会是一个好师兄。罗里吧嗦,事事操心的师兄。
“师兄,对师姐挺照顾的。”
她记得,师兄走之前给她讲的故事。
“他说,笙歌是他捡的。所以也希望她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