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对不起。”笙歌说道。
“嗯。”甄森似乎更寡言少语。
他身体的动作很僵硬。
笙歌记得,他的语言很多,眉眸唇耳都是他的语言。
现在却几乎看不见。
笙歌接过钥匙,开门。
两家多年邻居,都有各自的备用钥匙。
笙歌打开,边聊天边进屋。
“你现在当画家了吗?”笙歌问。
“嗯。”
“考哪个大学啊?是你说得艺术学校吗?”
没回应。
笙歌回头。
甄森低着头,手语:“我没上大学。”
“为什么?”笙歌讶异,“你不该有问题啊。”
甄森没再言语。
笙歌也不再追问。
进入杨勇的房间:简单的摆设、单调的男士颜色,黑与灰做主场。
打开抽屉,去找户口。
“你找什么?”甄森拍拍她的肩膀,询问。
“户口。”笙歌说,“我要买房,需要户口登记。”
“你去哪儿买房?”甄森问。
“A城。”经济繁华的城市。
看得出笙歌这几年很努力,也吃过很多苦。
甄森没多说,蹲下身帮忙翻找。
笙歌在床头柜子里找到一沓相册。
全是手机照片洗出来的。
关于她从小到大的,还有从网上找得她比赛得奖的照片。
心头酸胀。
知道杨勇带她这么一个孩子不容易。
她总是有将一切搞砸的能力。
再回首,她也知道当年,她并没有输彻底,就想甄森说得,还有机会。
以体育生的资格参加高考,她毕竟拿过“二级运动员”,有数学做底子,高三冲一把,多背一背,另外八门再拿个250,400分文化分,考个师范类学校还是可以的。
只是她清楚:落差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她骄傲惯了。
一直都只盯着保送这条路,盯着国内那几首顶尖大学,根本不愿意去说名字还需要特定人群才听得懂的大学。
好在,求仁得仁。
这些年,她也熬出来了。
“杨伯伯一直很挂念你。”甄森说。
笙歌叹气,摸出手机,给杨勇打个电话,
“喂,哪位?”杨勇的大嗓门传来。声音有些苍老。
笙歌沉默了一会,“我。我回来了。”
那边愣了好一会儿,而后挂了电话。
笙歌盯着电话,不知道该如何。
不一会儿,杨勇又打电话过来,说着话,问她在哪儿,他马上回去,想吃什么,他做。
声音带些颤音,哭过。
笙歌笑着配合。
多年的隔阂在此时看来,没那么重要。
电话一直没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那边从发车到开车,全程能听见动静。
笙歌说了一下这些年的发展。
刚出去,没什么钱,只有一张身份证,未成年,打工还要克扣钱。
笙歌没去,跟着人摆地摊。
地摊也有花式收保护费的。
笙歌早就熟悉这些套路,带着几个人合伙反抗,有了自己的小团体,顺利摆了一年摊。
攒了一些钱,合伙开店。
很快陪了个底掉。
去打工,认识隔壁一创业公司。
她感觉有前途,没要钱跟着过去干。老板也不嫌弃她小。
熬了几年,公司总算稳定,她一路走来,成为二把手,想趁着手里有钱买套房。
短短几句话,杨勇能听出里面的各种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