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在军营待了两天,宗望才唤他去见。
童贯贵为广阳郡王,在宗望这里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童贯进入军营时,宗望没有迎接,甚至没有起身。
“宗望将军,金国没有礼仪官吗?”童贯喝问。
宗望笑了笑。“礼仪只对身份对等的人。若上下有别,就不是礼仪,而是规矩。”
童贯反驳。“想我大宋,立国一百多年,占据中原,地大物博。
而你们金国,建国不足十年,偏居一隅。谁上谁下,需要我来说吗?”
宗望一句话就破解了童贯的诘问。“那为何我坐着,你站着呢?”
童贯胡子都被气的翘起来。
“宗望将军,你不要学妇人,做口舌之争。你们金国无辜侵我宋土,到底是何道理?”
“郭药师是宋臣。他识时务,归顺我们。我们当然要接手此地。”
“那雄州府呢?”
“哦,那是郭将军打下来的。”
童贯不想啰嗦。“说吧,你们怎样才能退兵?”
宗望早做了准备。
一:重新划定金宋边境。
辽国是被我们金国所灭。辽国的土地,当然由我们金国所有。
辽国以前的州县,你们宋国都要还回来。
童贯不置可否。但这一条肯定不能通过。
二:惩处种师道。
此人蛮横无理,杀我金人甚多。宋国必须惩处种师道,向金国人谢罪。
童贯心想:“这条倒是可以议议。那种师道便是不被问罪,也垂垂老矣。
若能换来宋国安稳,惩处他一人,也不是不可以。”
三:献上《清明上河图》
我金国大皇帝喜爱绘画。这幅图画,我们是一定要得到的。
童贯对这一条,不以为然。
区区一幅画而已。金国大皇帝既然喜欢,就送给他好了。
四:赔偿金一百万两。
童贯对这一条,更加不以为然。宋国富裕,一百万两白银,根本不算个啥。
五:开放通商口岸。
宋国必须开放口岸,与金国人做生意。对于粮食和生铁,不得限制买卖。
童贯警觉。但他想的也简单。“把粮食给你们,你们金国人会磨面吗?
把生铁给你们,你们金国人会打铁吗?”
六:你们要出兵十万,与我们金国共同伐安。
童贯听到这条,心里反而高兴起来。他对潘小安的恨,超过了对金国人。
现在金国人邀请他一起伐安,他可求之不得。
“宗望将军的要求,我要回去考虑一下。”
“童太师,这不是要求。这是条约。是需要你们严格履行的条约。”
童贯被怼的倒气。他一甩袍袖,退了出去。
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角色,啥时候受过这种气?
可这条约里,也有一条吸引他的。他必须促成此事。
“大将军,这条约,童贯会答应吗?”
“郭将军,着急的是宋人。咱们只需等待便是。”
童贯当然不能自己做主。他把条约,八百里加急,送往汴梁。
钦宗皇帝看到条约,气的火冒三丈。“童太师昏聩,这样的条约送到朕的面前,是羞辱朕吗?”
满朝文武对童贯的做法,也是极为不满。
周邦彦站出来说道:“陛下,自来就是漫天开价,就地还钱。
金国人开出条件,咱们也可以选择性执行。”
钦宗皇帝生够气,当然还要解决问题。
“周爱卿,你细细说来。”
周邦彦清清嗓子。“这第一条,看似无礼,其实是句废话。
宋辽之间的土地,并没有争议。而辽国的土地,早已被金国占领。
咱们并不需要割让宋国州县。”
钦宗皇帝点点头。“周爱卿言之有理。”
周邦彦继续分析。“这第二条是惩处种师道种将军。
若金国退兵,种师道便可移兵晋北。陛下只需下一道圣旨申饬便可。”
钦宗皇帝捋捋胡须。
“这第三条是关于《清明上河图》。这幅画虽然金贵,但也不是世间至宝。
陛下可令张择端,再画一幅就是。”
“对对对”钦宗皇帝认同。
“第四条赔偿金一百万两。咱们可以削减,也可以分期。
金国人也没说,让咱们哪天给不是?”
群臣笑了起来。便是真给,也用不着他们出。
“这第五条是开放口岸。这其实对咱们也有利。”
钦宗皇帝忙问。“利从何来?”
“陛下,咱们宋人百姓喜食羊肉。咱们骑兵缺少马匹。
金国人想要咱们的粮食和生铁。咱们也可以要求他们,必须用牛羊和马匹兑换。”
钦宗叫好。“周爱卿真是好计谋啊。那第六条呢?”
周邦彦自己笑起来。“潘小安乃宋臣,却如梁山贼寇一般,自立为王。
便是金国人不讨伐,咱们也应该剿灭他。
现如今,金国人想与咱们共同出兵,这何乐而不为呢?”
周邦彦对潘小安也恨。
“那东夷,登州两府,富可敌国。咱们要是打败了安国,那数不尽的财富,都将归陛下所有。”
周邦彦把钦宗皇帝的心,都说的滚烫。
凡事就怕琢磨。好事琢磨成坏事,坏事也能琢磨成好事。
经过两天商议。钦宗皇帝决定答应这个要求。
他命人把张择端叫来。他要亲自讨画。
“微臣张择端,拜见皇帝陛下。”张择端温润如玉。
“张画院,近来可好?”
“多谢陛下关心。臣身体尚好。”
钦宗皇帝不太好意思开口。他鼓鼓劲:“张画院,你能否把《清明上河图》,送给我。”
张择端拱手。“陛下,若你喜欢臣的画,都可以拿去。
但若是把臣的画,送给金国人。臣是万万不肯。”
钦宗皇帝头大。“这是谁走漏了风声?”
他不动声色:“张画院,你多虑了。朕只是赏玩几天。”
张择端心里叹息。“陛下啊陛下。你怎么可以说谎,你可是一国之君啊。”
“既然陛下想要,那就派人去取吧。”
钦宗皇帝高兴。张画院,你也不用心疼。朕会好好赏赐你。”
钦宗皇帝没有等来画,却等来一个灰头灰脸的小内侍。
“陛下,张画院家里着火了。
钦宗皇帝一惊:“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