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天跪伏在地，愧疚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耳边。
后方的一众林家族人立时心头一酸，跟着跪了下来。
林震南捂着胸口，不顾伤势强行扶起了林天，说道：
“这是什么话！你回来就好，爷爷还能活着看到你，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好小子啊，你如今比爷爷更强了，一回来就救了大家伙儿的命，看来我得退位让贤咯。”
林震南一边打趣，一边让其余族人起来。
轻松的语气和半开玩笑的话语让现场哀伤的氛围好转了些许。
林天抬起头，含着泪看着林震南。
他发现爷爷瘦了，背也更驼了。
一张黝黑的脸上布满了风霜刻下的痕迹。
“爷爷...您辛苦了。”
“嗐，这是哪里话？”林震南笑道。
林天抿了抿唇，“若不是我闹出的事，您也不用把流云郡这么大个担子担在肩上了。”
林震南当即反驳道：
“诶！什么闹不闹，担子不担子的，这是爷爷最乐意的事了。”
“你光宗耀祖的成就让爷爷有面子啊，你，是爷爷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
“所以，别多想不好的事，要多想好的事。”
“爷爷不知道你一路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做的事只要无愧于良心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林天抬眼看向林震南，心中很是温暖。
他正因为来晚一事深感自责，但林震南适时地安慰让他心中的郁结解开了不少。
“诶？那位陆公子呢？我听说他和你一起去了水月剑宗啊，没和你一起回来吗？”林震南问道。
林天本来转好的脸色立时一顿，埋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
“六哥他...他有事，去其他地方了。”
“哦，这样啊，可惜了，上次受他和青老的大恩，还没能好好招待一番呢，下次你要记得带陆公子回来，老夫定当设宴款待。”
“说起来，他是你的义兄，老夫倒是可以占个便宜，以长辈自居了，哈哈哈。”
听着林震南的笑声，林天附和着笑了笑，只是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于是转头看向其他人，想要搜寻一个熟悉的脸孔。
扫视了一圈后，也没有看到那个犹如穿花蝴蝶一般的轻灵身影。
“诶？爷爷，小蝶不在吗？”
话一出口，林天就想到了什么，于是尴尬一笑道：
“哈哈，我还真是关心则乱，小蝶一个不懂武技的女子怎么可能在这里嘛，肯定在家里吧，好久没见她还怪想的，这样，我先回去修整一下，这里就劳烦爷爷你们了。”
说完，林天欲要踏步离开。
但刚走出没几步，他就敏锐地发现了周围的林家弟子全都埋着头，气氛很不对劲。
“？”
“你们这是怎么了？”
“魔道贼子都死了，现在应该好好修缮防御工事啊，护城大阵都破损了，要抓紧时间维护啊，现在局势紧张，说不得很快就会有魔道卷土重来，我们要早做准备啊。”林天说道。
但他发现周围的林家族人零零散散地附和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让林天很是不解。
他回身看向林震南，立时发现林震南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哀伤。
林天猛地眼眸一凝！想到了一个让他心神巨颤的可能。
“爷爷，小蝶她...她在家...对吧？”
静。
仍是无一人回答。
林天倏地环顾四周，视线里的画面有些晃动。
他强行调动神魂之力，让自己的神智清明了些许，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林震南。
林震南长叹一声，颤抖的语气中带着怒意。
“小蝶她...前些日子被潜入城内的魔道贼子...害了。”
“轰！”
林天退后了半步，脑海里仿佛炸响了一道惊雷！
他迷茫地四下看了看，但耳边的嗡鸣声始终缠着他，让他不得片刻安宁。
“别叫了...别叫了！我让你别叫了！”
林天捂着脑袋怒吼出声。
吓得周遭的林家族人不禁纷纷退后了些许。
只有林震南快步来到林天身边，双手抓住林天的肩膀，说道：
“天儿，冷静下来！”
林震南带着神魂之力的喝声打断了林天耳边的嗡鸣声。
林天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寒声问道：
“那个畜生，在哪？”
林震南指了指城外空地上的那堆血肉，说道：
“就在那堆人里，天儿，你已经为小蝶报了仇了！不要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心神，小蝶她若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林天这才想起，他在出手击杀那群魔道贼子之时，确实看到了一个老头手里绑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蝴蝶结。
但当时他要应付敌人，没有多看。
如今想来，那不就是小蝶时常戴在发间的东西吗！
“嘎吱！嘎吱！嘎吱！”
指节摩擦的声音响起。
林天紧紧捏着拳头，眼里的杀意久久无法平静。
“又是这样...”
“为什么我总是慢一步！”
“总是救不了身边的人。”
“老天爷，我林天，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林天仰天闭眸，一行清泪慢慢滑落。
相顾无言，唯有寂静。
没有人打扰林天，他们都理解这种感受。
因为在这场正魔之战的前奏中，失去至亲之人的，不止林天一个。
在场众人，皆是如此。
......
半晌之后，众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林天站在城楼上，看着逐渐落到山巅的夕阳。
一丝丝一缕缕残阳余光照射在千疮百孔的流云郡城上，为这座古老的郡城平添了几分悲凉。
光是暖的，却暖不了此地的寒凉。
“要入夜了，爷爷，您先回林家养伤吧，有我在这儿守着就好。”林天将从外面空地上收回的蝴蝶结收起，对着林震南说道。
林震南点点头，离去之时回身看了看林天隐于阴影中的身躯，暗自叹了口气。
“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咔嚓！”
正在此时！
空间破碎之声陡然响起，在这残阳落日时分格外引人注意！
林天当即双目一凝！身后龙渊剑匣立时取下，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林震南亦是回到了林天身边。
他面色凝重地盯着天际之上的空间裂缝，感受到从里面渗出的恐怖威压后，一股寒意从脊背直冲天灵盖！
“武...武宗强者！”
而这时，空间裂缝之中也慢慢走出了一道人影。
只见这人身穿血色衣袍，头戴黑色兜帽，抬头之际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
他眼眸泛光，扫视了一圈流云郡，而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城内的一处建筑群。
而那里，正是林家所在！
兜帽男子收回目光，看向了手里的一个灰色光团，低声呢喃道：
“君上要的东西，还真在这儿！”
“笑儿，你这次立功了，你不是酒囊饭袋，一直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