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早,坊门一开,各商贾便朝着东华门御街而来。可惜被禁军挡着,还不准入场。
最先来的这一批,便是赞助了广告的商家,很想知道自己的赞助费是否白出了。
大庆殿。
“今日,便商议到这儿吧。朕听闻,东华门御街外有个樊楼,那里举行的拍卖会声势浩大。前几日郑王也来宣传了,不知众位爱卿,有何看法?”
众位大臣也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陛下,臣以为,如此大宗拍卖,一定要征收商税,再派人去严格监督,以防偷税。”赵普知道这件事是柴宗训一手策划的。丝毫不放过虚弱柴宗训的机会,还可以充实左藏库(国库)。
“赵爱卿说的不错,应该派人去检视一番。既然今日无事,那大家都去好好观摩,看人家怎么举办的,好好学着,以后朝廷要拍卖了也不至于乱了套。”赵匡胤把基调定了下来,就是叫所有大臣都去参与,而且还给了充分的时间。
“臣遵旨。”众位大臣听皇帝这么一说,更加确信这是皇帝自己卖自己内库的东西了,只是让柴宗训站在台前而已。
既然是皇帝拍卖的,自己肯定要赏脸,要求所有的大臣都去,明显就是要你买了,如果不买,被皇帝记到黑名单上,那就前途暗淡了。像那个王彦升在迎陛下入大宝之位时,把韩通杀了,肯定就记到陛下的黑名单上了。
“还有每次过节,彻夜游玩,百姓都欢乐无比,我看今日是上元节,便与民同乐,以后就把宵禁取消了吧。”
“陛下一心为民,实乃圣明之君。”众位大臣赶紧拍马屁。
众大臣散朝后,也没坐轿子,便集体出东华门,沿着御街朝樊楼而来。
沿街的百姓,何时见过上百名大臣一起出动,都在瞧热闹呢。
而商贾们看见大臣们来了,心里揣着的石头也落了地,看来那樊楼不是忽悠自己。
柴宗训见大臣们在郭掌柜的引导下都到樊楼的二楼坐定,而且还有空余。便让城管营把商贾一个个验号放进来。这些商贾有的坐在一楼,有些是官员的本家就上到二楼去领取家主们的意见了。
“这椅子居然打着时楼木艺的名号,难道他家也是拍卖会的承办者?他什么时候搭上这么大面子了?。”有人主意到椅子上的广告了。
大家都坐好之后,便是郭掌柜出场了。
郭掌柜拿着纸喇叭在看台上出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知道拍卖会要开始了。
“令人尊敬的各位相公老爷们,亲爱的各位同仁,尊贵的各位金主们,大家早上好。欢迎大家齐聚一堂,参与我樊楼首届拍卖会,暨樊楼的开业庆典。这是相公老爷给我樊楼生意蒸蒸日上的重视,也是同仁们的抬爱……(省去一千字废话)樊楼既然承接这场拍卖会,定会让大家满意而归。现在请大家用早餐。”
这是什么鬼。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居然是用餐,不是举行拍卖会么?
宋朝之前,人们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主要是食物有限,餐食花费占家庭开支的较大部分,所以就没有人吃早餐,连皇帝早上都只是喝早茶。所有人都是中午一顿,下午一顿。家境好的,就是两顿干饭,家境差的,只有一顿是干饭,另外一顿稀饭或者杂粮。
马上就有小丫鬟身穿旗袍,步姿优雅的端着餐盘排着队进来。众位大臣还没来得及看她们盘子上盛的是什么东西,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这些丫鬟们每个人身上都披着一条红色的斜着的锦条,上书面用黄色金线绣着婴店珍珠几个字。
“这婴家的婴店珍珠还不错,我内子经常光顾。”马上就由大臣们讨论起来,那些赞助商听见有大臣注意到自家广告,就放心了,觉得这钱花的真值。而那些广告还没出来的商贾也在暗暗着急,自己的广告怎么还没出来。
小丫鬟把餐盘一人面前放一个,便又转身回到后厨重新取一盘,身后赫然印着潘家彩帛。几轮之后,所有人面前都摆上了郭掌柜所谓的早餐了。
“鄙店见大家一早就在等着我们拍卖会开始,着实不易,便命人准备这份早餐,以供大家充饥,请大家品尝我樊楼准备的早餐美食。”郭掌柜又到这看台上开始引导大家的行为。
大家见这餐盘上,碗上都印着广告,都琢磨着广告上店的位置,想着自己什么时候都去逛一逛。
柴宗训见赵匡胤竟然也微服私访混在二楼正中位置,就处于看台边上,赵普等心腹大将就坐在旁边。
周边不少大臣也都发现了皇帝,更加肯定这是皇帝的拍卖会了。刚才端盘子的丫鬟,一看便不凡,明显是宫廷里训练过的,说不定就是宫里的宫女冒充的。
柴宗训见赵匡胤也对早餐好奇,便来到赵匡胤旁边给他讲解。
“这个叫油条,又叫油炸桧。是用面粉做成条状再经油炸而成。“
“这个叫比萨,用面粉、肉食、果子和菜叶做的。”
柴宗训一一为皇帝介绍。豆浆早在汉朝就已经出现了,所以不需要他介绍,大家都认识。而油条是南宋才发明出来,民间想出法子把这面团当奸臣秦桧放油锅里炸,就发明了油条。
“官家不妨先试试这油条。”
“这种美味,臣一闻便有胃口,感觉饿了呢,还是臣先吃吧。”赵普直接用手就捏起一根油条往嘴里送。
赵匡胤白了赵普一眼,暗暗感激,赵普这是在帮自己试毒呢。
“这油条色泽金黄,外酥里嫩,松软膨大,又有嚼劲,真的好吃。”赵普很快就吃完一根,忍不住准备开始吃第二根,并向赵匡胤示意这油条没问题。
其他人见有宰相带头吃了,都动起嘴来。
有宦官递来一双银筷子给赵匡胤,赵匡胤见银筷无异样,也开始对付面前的美食来。
“官家,这油条泡到豆浆里,才是真正的美味。”柴宗训向大家介绍组合吃法。
“还有这么多讲究吗?”赵普听闻,便拿起第二根油条侵到豆浆碗里,然后望着柴宗训,等着他后续步骤。
“可以捞出来吃了。”过了几秒后,柴宗训开口提醒赵普“再等就软化了,影响口感。”
赵普赶紧拿筷子把油条捞出来,赛进嘴里。“嗯,真的比刚才好吃数倍。”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都赞不绝口。也有人纳闷,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要吃早餐呢?
赵匡胤心里想着,这小子的樊楼以后凭借这早餐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了,也不知他怎么定价。一定要他把宫里的御厨教会才行。
而下面的商贾们,吃了这早餐之后,也在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把这早餐移植到自己店里去。
甚至还有人把油条偷偷塞到怀里的,互相看到了也都心照不宣,大家的想法都是相同的嘛。
早餐吃完,丫鬟们便端出一盘子来,上面摆满这紫砂杯。一人面前放一个杯子,上面居然也印着柴氏茶行的广告,里面放着数片茶叶。而后跟着一个个小厮,手里提着大铜壶,一个一个杯子里注水,这茶就算是泡好了。
大家从未见过这样泡茶。这个时代的茶都是把茶叶碾碎,然后加入各种调料,当汤喝的。
见那热气腾腾的紫砂杯里茶叶舒展开来,一根根朝上冒尖浮在水面,那尖就像麻雀舌头一样。这是柴宗训拖自己那便宜本家从蜀国弄来的雀舌茶。
自己老爹柴荣,小时候家里就是贩卖茶叶的,后来跟随郭威去打天下,改名为郭荣,当了皇帝之后,怕别人说柴家夺了郭家江山,引起外戚专权,而且当时想争皇位的也有不少人,便断了这亲戚。而本家也争气,知道自己再打着皇亲的旗号,会给皇帝带来不利影响,也很少跟柴荣来往了。
近期听说柴宗训恢复了柴姓,便有汴京的本家寻上门来认亲了。柴宗训自然来着不拒,自己可不会像老爹那样,怕人说闲话,就放弃至亲不用。只要对自己有用的人,自己就放心用。柴家是自己进军茶叶贸易的重要一环,主动送上门来,而且还有天然的血缘关系,自己更是不能放过。
抿上一口,确实不一样,气味清爽清香,不像那煮的茶,满嘴碎末子。
大臣们一边品茶,一边在想着自己以后也该这么喝茶。
也有人知道这柴氏茶行,虽不是开茶叶店的,但是人家是茶叶店的供货商啊,以后去这茶行也批发一点这种茶叶,也未免不是一条商道。
茶叶喝完,丫鬟们又上来了,把之前的盘子端下去,这次端上来的就是各种果子,盘子上果然也刻上了广告万家果子铺。
柴宗训尽可能的拖着节奏,把要打的广告都打完,尽量压抑大家的好奇心,这样才好一下子爆发嘛。
就在大家在品茶、吃果子、闲聊的时候,没人注意到那看台上的帷布被慢慢拉上了,四周的窗户也被窗帘拉上,四周顿时陷入漆黑。柴宗训明显感觉到赵匡胤抖了一下,然后又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