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听后暴怒不已,手一挥,把案桌上的东西全抹到地上,令签、奏折撒了一地“好一个符彦卿,谁给了他那么大胆子,居然敢烧府衙。”“他人现在在哪里?”
赵光义被赵匡胤的动作也吓了一跳,心里惴惴不安,听到皇兄问起,赶紧答道:“刚才听守城门的士兵传来消息:符彦卿去了自己的府宅,柴宗训被大理寺的人收押了。”皇兄带兵亲征,自己监国,弄出这么大事,显得自己有些无能,赶紧得补救才行“趁着魏王现在汴京,要不派人把他……”赵光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匡胤听后沉吟良久“罢了,先不要轻举妄动。”
“大哥,机会难得啊。”赵光义见皇兄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急忙劝道“平日里,他都不来汴京,好不容易这次没带兵来。”
“杀了他固然容易容易,可是你想过以后吗?”赵匡胤见自己弟弟太过于急功近利“他符彦卿雄踞北方,精于野战,勇略有谋,契丹军望而生畏。他现存兄弟七个,儿子七个:符彦能是奉国节度使、楚州防御使,符彦琳为剑南宣抚副使,符彦彝是武安节度使,符彦伦是定远节度使,符彦升是昭庆节度使……符昭信是贺州刺史,光他们一家加起来就多达八名节度使,再加上各自联姻,手上可调动兵力可达全国三成,如果符氏起兵,我们赵家也距离灭族不远了!”
赵光义过去没有想得这么细致,经赵匡胤这么一说,不由吓得汗水直流,声音颤抖着说:“那现在怎么办?”
赵匡胤叹息一声,谁叫他是自己弟弟呢,一没胆量,二喜欢耍小聪明,三还这么阴毒。这符彦卿可是他岳父啊,居然想对自己岳父动手。只好安慰道:“如果柴宗训牵连谋反属实的话,我们就用国法来杀他,符彦卿是个明事理之人,素来顾全大局,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动用刀兵。火烧府衙之事,就算了吧。”
赵匡胤见赵光义还在瑟瑟发抖“弟弟,你这些天帮为兄监国也辛苦了,先回府上歇息几日吧,和弟媳好好相处,或许还能缓解两家关系。”
赵光义听后便安心了,自己妻子符金锭是符彦卿的小女儿,素来得到父亲的宠爱,这么一想,符彦卿就没这么恐怖了,忙出宫回府上找符金锭温存去了。
几名宰相得知赵匡胤已经回来,忙到垂拱殿来觐见。
赵普急忙问道:“官家匆忙回朝,还不知前线战况如何?”
赵匡胤是接到来信,就急着赶回来了,速度比报信信使还快,汴京的朝臣们还不知道李筠已经覆灭。
“李筠困居泽州城,被我一举攻破,他在府衙纵火自焚了。”
群臣恭喜道:“臣等贺喜陛下。”
赵匡胤让大家平身之后问到“朕急于回来,就是关心郑王牵连谋反一案,你们说说,目前是什么情况?”
等大家把情况说完,赵匡胤这才对事件有了大致的了解“为何那么晚才派人送信给朕?如果他真的牵连谋反,从洛阳起兵,那朕岂不是背腹受敌。”
范质回答“臣也是在见到郑王随侍太监刘公公才得知此事,而后才派人去洛阳调查,发现确有此事。至于郑王被关押了这么久,洛阳府官员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确实蹊跷。”
王溥“刘公公从洛阳赶来,欲入宫鸣冤申明情况,被当值士兵阻拦,未得入宫。”
赵匡胤知道,这肯定是自己弟弟赵光义下令阻止刘公公入宫的,洛阳那边又牵扯自己师父,自己陷入左右为难。
王溥见赵匡胤不说话,和范质对望一眼,下拜在地大声呼道“郑王柴宗训牵连谋反一事,事关重大,臣肯请三司会审。”
赵匡胤警醒起来“不行。柴宗训乃亲王,就交皇家宗室去查。”范质是御史台出身,御史台遍布都是他的徒弟,而王溥直接就是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也是后周旧臣,才被自己笼络过来的,如果交由三司会审,肯定包庇那小子。“朕,刚从战场回来,需要歇息,众卿就先退下吧。”
宰相们见赵匡胤坚持不用三司会审,而且还是刚打了胜仗回来,不再要求,只好退下。
赵匡胤说让宗室去查,只是个借口,把赵普留下来商量“这事就交由你去查。”
赵普一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自己一个人去办“请官家示下,这案子办到何种程度?”
赵匡胤知道赵普是小吏出生,颇有诡计,自己需要什么结果,他肯定会办成什么结果。想到周太祖、世宗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当年自己四处游历,身无分文,遇到周太祖郭威收留自己,在周世宗柴荣手下习得本事,立得战功,便对赵普说道“这案子就实事求是,不偏不倚,查到情况立刻告诉朕。”“此事牵连甚广,后果甚大,不要把魏王牵扯进去了。”
赵普也明白魏王符彦卿的实力,点点头“普知道怎么做了。一有情况就立刻禀报官家。”
所有人走了之后,赵匡胤在垂拱殿,手里拿着一沓兑币,自言自语:动作真快啊,不管这次是有人揣测圣意,还是泄露了消息,都一查到底。
大理寺监牢比洛阳的牢房要好很多,但也比不上自己精心布置之后的牢笼。柴宗训正在大理寺嚷着要提高待遇,赵普带着几名绿袍官员来了。
“郑王殿下,自上次汴京一别,已经四个多月没见面了。今日一见,殿下果然风采依旧啊。”赵普让狱卒把门打开。
“将死之人,何来的风采。”柴宗训躺在床铺上,全身轻飘飘的,感觉不到自己身子的存在,可又像灌了铅,想翻个身都困难,觉得全身都没劲,柴宗训为了使效果更好,加重使用刘太医的秘术造成的。
赵普见柴宗训只说话,也不起身,显得很不礼貌。既然柴宗训不动,那自己动。赵普唤狱卒去搬椅子,踱步如监笼,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带这两位小娘子先下去。”
“干什么?她们是无辜的。”柴宗训见有人要把辇儿和尖儿拖出去,不像是劝退来妨碍谈话,而是直接押出去了,挣扎着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眼神犀利冷酷地像一把尖刀,恨恨地瞪着赵普“有什么只管冲我来,欺负两个小娘子算什么本事?”
赵普也被柴宗训的眼神惊了一下,赶紧解释道:“放心吧,只是分开单独问话,不会难为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