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训没想到皇帝会提到这件事,这是自己捞分的好机会啊,自己空有报国志,可是身份尴尬,何不借赵匡胤来实现自己的报复?于是反问到赵匡胤:“官家觉得如果攻辽需要多长时间?”
赵匡胤仔细思考后,答道:“朕无法估计,如果顺利,短则一两年,长则遥遥无期。”
柴宗训分析道:“两个大国交战,其实就是综合国力的较量,打得是粮草,是人口,谁坚持得最久,谁就能赢,而不像征伐南方各国,打几次大胜仗,便能灭一国。”
“不错,我大宋目前的国力确实还经不起一场长期战争。”
柴宗训继续说道:“可是官家,你想过没有,假使你有这种国力,你又会如何打?”
赵匡胤脱口而出:“朕自是御驾亲征,收回祖宗国土,统一中原,把契丹赶回草原。”
柴宗训呵呵一笑“时间呢?官家准备亲征多久?又准备派谁监国?”
赵匡胤这才想到问题的所在:自己亲征,必须有人在后方为自己征集粮草,处理朝政日常事务。赵匡胤本来想说让自己胞弟赵光义监国。可是自己这次亲伐李筠,短短两个月,赵光义就敢私下谋害亲王,国库都被他搬空了,所以自己收到信报才急急赶回来。如果时间再长一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后果不敢想象。如果派太子监国,太子年幼,也怕有人学自己黄袍加身啊,届时自己就成了魏王符彦卿那般人物,进退两难。
柴宗训看到赵匡胤眼睛在转来转去,沉默不语,想必他也明白其中要害,如果御驾亲征,时间一长,必定动摇根基,说不定就被有野心之人在京城篡位,到时候粮草一断,赵匡胤便进退失据,兵败是迟早的事。
五代时各路诸侯,其实就是唐朝时遗留的节度使,各管各的。像南方各国,就是节度使自立为国,你们去争中原皇帝,我在边上看热闹就是。中原地区争得你死我活,不到短短百年换了五个朝代,而南方就相对稳定了,大家都是诸侯,又不争朝廷正术,虽有相互争斗,却也没有大的战争,特别是吴越地区,都和平了几十年未经战事了。
御驾亲征是五代时期中原皇帝很常见的事情,打的都是战役,短短几个月就分出了胜负,可是要攻打辽这样的大国,时间就是按年计算了,毕竟目前辽比宋大了两倍,国力强悍不知几倍。
赵匡胤想到不能亲征,便问柴宗训:“那我坐镇朝堂指挥调遣呢?”
柴宗训问到:“官家,你们平日里打了胜仗是怎么封赏的?”
“按杀敌、夺城。来进行封赏。”
“那么我问官家,如果拿下燕云十六州,是什么功劳?”
“起码给他封个国公。”
柴宗训继续问道:“如果拿下北汉呢?”
赵匡胤答道:“可以封异姓王了。”
柴宗训再问:“如果拿下北汉就能封王,辽是北汉的十倍不止,继续攻阀下去,官家拿什么来封赏?御驾亲征,官家便是主帅,功劳全是官家您的,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官家坐镇朝堂,这在外的主帅可是他人,如果不加封赏,如何服众?那些武将怎肯为官家效死?如果一直封下去,武将就没有裂土封王的想法?就不是另外一个诸侯?”
赵匡胤心惊不已,自己虽然当了皇帝,却没这小子想得深远,没想到自己已经到了两难之境,既不能御驾亲征,也不能坐镇朝中派大臣去攻阀。以前就觉得,只要自己御驾亲征,打赢了胜仗就行,没想到当了皇帝之后,地位发生转变,以前的行事方法,在现在却行不通了。特别是自己这次亲征讨伐李筠,自己感受太深刻了,短短两个月就这样子,这时候才体会到当皇帝的难处。赵匡胤不禁喃喃道:“那朕就真的拿辽国没办法了?”
柴宗训答道:“所以我才建议官家先南征,往南可以御驾亲征,时间也不长,三五个月便能灭一国。这样一来官家的威势便无人能挡,短时间内,朝中宵小也无法作乱。灭一国便回朝修整一下,然后再下一国,一步步的把南方收复,既能收复国土壮大国力,也能震慑其他人,使之不敢产生异心。”
“而这个吞并南方诸国的机会,萧思温便送上门来了,我相信辽国储位之争,三五年内不会分出胜负,这段时间就是南征的大好机会。只要拿下南方诸国,便有了和辽一战的本钱。”
柴宗训的话让赵匡胤茅塞大开,原来自己还有发挥的机会。自己之前想打南方各国,只是觉得他们好打,柿子捡软的捏,根本没想过背后有这么多的玄机。
柴宗训见赵匡胤就像个学生一样,听自己谆谆教诲,这是皇帝养成计划?想到以后史书上记载宋太祖的功劳有自己的一笔,便兴奋不已。趁着赵匡胤现在脑子里在做思想斗争,这时候不坑他什么时候坑他?
“官家,那马就给我吧。”
“嗯,给你吧。”赵匡胤脱口而出,又想到回答错了,这可是两万匹战马,可以组建两万轻骑兵了,怎能轻易就给了这小子,便问道:“你拿去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朕跟你说啊,人有了战马,就想要骑兵,有了骑兵,总不能放在家养着吧?就像要一块土地供他驰骋,就会想着造反。”
“我拿去拉车啊,我生意做好了,朝廷也能多收税,这是一笔长期收益。官家拿了马,还得花钱饲养,就是赔钱嘛,两相比较,还是给我更划算啊。”
赵匡胤才不会信他的忽悠,想到这小子刚才对自己分析统一全国的策略,确实有本事,而且完全站在自己立场去考虑的,不像别的大臣,左一个朝廷,右一个国家,完全没有把皇帝的利益放在首位。这马本来就是他拿婢女换来的,如果一匹都不给,确实很难说得过去,再说以后指不定哪天还要用到这小子。便说道:“你拉马哪需用战马?这是大材小用。这样吧,等战马到位了,朕把军中淘汰之马给你拉车。”
柴宗训本苦于没有拉货的马,想用驴子来开展自己的物流大业,淘汰下来的马虽然大多老弱,可总比驴子拉车好啊,于是便喜滋滋的应承下来。
两万匹战马的调动,尽管是分批次运来,可还是惊动了辽朝的其他人。
“哼,他萧思温想把女儿迎回来联姻,我就让她死在汴京,再嫁祸给汉人,看他还怎么争夺扶持储君,不但背上通宋的骂名,还让大宋也恨上他。”
汴京赵光义府上也在做类似的安排。
“这都没弄死他,真是命大,过几日辽朝使节就来汴京,到时候派人射死他,嫁祸给辽人。这样一来自己谋害他的事,便烟消云散了,没人再查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