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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沈素卿和张秀英才重新出现在民宿大厅。

沈素卿换了一套很有当地特色的衣服,该说不说,她大概是从小美到大,条件优渥又非婚非育,再加上保养到位,身上总是透着一股优雅和酷劲儿。

她看了眼张秀英,又看向宋聆秋:“你就眼睁睁看着她穿成这样?”

话题忽然转到了自己身上,宋聆秋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她给张秀英买的衣服质量都很好,有什么问题吗?

但面对沈素卿,这位员工眼里的女魔头老板就像个听话的孩子,她迟疑着问沈素卿:“素卿阿姨,衣服……有问题吗?”

就连张秀英也不明白,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沈素卿,我衣服怎么了?这衣服质量又好又软和,穿着可舒服了!”

沈素卿叹了口气,她朝着张秀英招了招手:“你过来。”

张秀英一脸茫然地过去了。

沈素卿抓起她的手,看到她掌心的老茧,又摸了摸她的头发,仿佛有点生气,又仿佛有点难过。

“你以前非裙子不穿的。”

她拧着眉:“还有你这头发,以前最柔顺了,你看看现在,你都多少年没有护理过了?”

张秀英无奈:“大小姐,你以为我像你啊,我不过日子的啊,我去菜市场卖菜,还得穿得花枝招展的,烫个大卷头再去?日子哪有那样过的呀。”

沈素卿反问她:“为什么不能那样过?”

张秀英更无奈了:“素卿啊,人在什么位子,就得过什么日子,我这样的,哪有资格过好日子呀。”

沈素卿拉着她坐下来先:“张秀英,那你觉得自己在什么位子?”

她在什么位子?

张秀英每天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自己在什么位子?

她无非就是个卖菜的,老公不爱儿子不疼,日复一日,腰酸背痛的,反正好事坏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扛了。

她的笑意中带着苦涩:“我还能是什么位子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呗。”

“不是。”沈素卿摇头:“张秀英,你是张秀英啊,你想想你以前。”

“那有啥想的啊。”张秀英失笑,却也挡不住眼里的怅然和怀念:“嗐,都过去了,还提啥提呀。”

姜怀夕一直以局外人的存在旁观着这一切,这会儿她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有点格格不入,撇了撇嘴,准备自觉开溜,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人家三个人。

哪知道刚走了两步,沈素卿就叫她:“姜怀夕,你也过来。”

姜怀夕脚步一顿,转身走了过去。

“站过来。”沈素卿又说:“到我跟前来,站那么远,我是会吃了你还是怎么样?”

姜怀夕挪动步子,走到她跟前站好。

沈素卿上下扫视一圈,很不高兴:“你怎么还穿的这么黑不溜秋的?还有,你最近是没吃饱饭吗,为什么瘦了一大圈?”

姜怀夕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这衣服还是宋聆秋“大发慈悲”丢给她的,说实话她还挺喜欢的,穿着又低调又舒服。

“没瘦。”

她说:“衣服我也挺喜欢的,我不喜欢花里胡哨的颜色。”

“什么叫花里胡哨的颜色?”

沈素卿不高兴:“年轻人就要穿的花里胡哨一点,你看看你一天天阴沉沉的,哪里像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干脆我这个老太婆你来当,我来做姜怀夕好了。”

姜怀夕掀开眼皮看她:“要是可以的话,也不是不行。”

沈素卿冷笑一声,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倒是嘴皮子比以前利索了。”

面前这位是甲方,她只是卑微的乙方,姜怀夕没再说话,甚至刻意地垂下了脑袋。

甲方说啥就是啥,她听着就好。

沈素卿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掏出个纸条递过去:“你去这个地址。”

姜怀夕拿起纸条:“这是什么?”

沈素卿说:“明天咱们去看日照金山,晚上星空露营。”

姜怀夕没明白,晃了晃纸条:“所以呢?”

沈素卿慢条斯理:“他们不认识路,你去带他们过来,你到地方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姜怀夕没多问,揣起纸条就走:“知道了。”

姜怀夕一走,沈素卿才看向宋聆秋。

“聆秋啊,你过来。”沈素卿朝她招了招手。

宋聆秋走过去,坐在了她们对面的沙发上,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两个人:“两位,现在能给我一个解释了吗?”

张秀英眼里浮上担忧地看向沈素卿。

沈素卿拍了拍张秀英的手背,依旧慢条斯理的:“解释?解释什么?我们又不欠你什么。”

宋聆秋眉心一蹙:“素卿阿姨,你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张秀英的女儿,是吗?”

沈素卿没有隐瞒:“是。”

“你帮我,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我是张秀英的女儿,是吗?”

沈素卿端起咖啡,一脸放松,她抿了口咖啡:“不是。”

宋聆秋不解。

沈素卿放下咖啡,抓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她坐立的时候脊背挺直而又放松:“聆秋,我问你,如果我说是,你会如何?我现在说不是,你又如何?”

宋聆秋茫然地看向她,此刻她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你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沈素卿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没有人对不起你,不是吗?”

宋聆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但是没有人喜欢被欺骗。”

“欺骗?”

沈素卿忽然笑了起来:“在你看来,我欺骗了你什么?欺骗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你我和你妈妈的关系吗?”

宋聆秋看向她。

“可是这是我的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跟你妈妈是我跟你妈妈,我跟你是我跟你,告不告诉你我们的关系,这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宋聆秋竟然觉得无法反驳。

张秀英终于忍不住了,她问沈素卿:“素卿,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

沈素卿看着宋聆秋笑了笑:“只不过就是她上大学的时候我帮过她,后来她想创业,我在资金方面给了她一些帮助,就这么简单。”

宋聆秋没忍住:“那你为什么跟她解释?”

沈素卿掩嘴一笑,她抓起张秀英的手:“聆秋啊,张秀英她不一样。”

面对两个人的疑惑,沈素卿又招手叫凌白:“凌白呀,帮我换一杯咖啡好了,多加点糖,我最近喜欢喝甜的。”

凌白很快应了一声,亲自去准备咖啡。

张华好奇地跟在他身边问:“老板,这个沈女士到底什么来路啊?”

凌白只是一笑:“不该问的别多问,行了,你再去看看明天的露营场地,不要出任何差错,要是有问题,我弄死你小子。”

“那明天下午去看雪山……”

凌白说:“我亲自带她们去。”

张华好奇的很,其实他们这个民宿就算在淡季也是不缺客人的,但这次知道姜怀夕她们要过来,老板直接谢绝接客,只安心接待她们这行人。

现在看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位沈素卿女士。

张华出去以后,凌白煮了三杯咖啡,给沈素卿的那一杯多放了一杯的糖。

端出去的时候,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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