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悲凉的想着,我是听信了那个鬼夫的话才去跳河的,也是因为他我才会在十八岁的年纪就来到了阴间。那么是不是如果我不认识他的话,我的命数就不会是这样的?也许我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和现在这个样子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我任由眼泪在脸颊上肆意的流淌,红着眼睛看着面前跪着的黑无常。
“黑无常,你刚刚都说了,没有人能活着人间。那我也不要做什么千岁小娘娘了,这根本不是我愿意的,如果不可以活着回去,那还不如让上孽镜台!人生重来算了。”
我越说越激动,委屈的情绪几乎要将我折磨的发疯!我越哭越难受,腹中的孩儿好像感受到了我情绪的波动,不停地躁动,整个小腹顿时就像要炸开了一般。
黑无常伏在地面上,焦急地说:“千岁小娘娘,您不是普通人,这阴间阳间定是来去自如的,小的只是觉得您走了那么久路途劳累,想先带您回府上休息。”
我听黑无常这样说觉得事情可能是有转机,用手按住疼痛不止的小腹,硬生生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真的?你不骗我?”
黑无常恭恭敬敬地说:“千岁小娘娘,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啊。”
黑无常一路以来对我真心真意我是看的出来的,可是这个地方始终都是那个死鬼的地盘,万一他们串通好骗我,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样?
我苦涩的笑了笑,抬手擦干眼角的泪珠,向我的身后看了一眼,胡一曲正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那让胡一曲和我一起去。”我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黑无常,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他说着。
我不过是一个怀着孕的小鬼,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肯定是绝对逃不出阴间的,但是两个鬼就不一样了。
在很小的时候,我听小叔说过以前有一个人进了阴间没有喝孟婆汤最后逃出来了。他是在即将要接受审判的时候太过害怕,疯了似地沿着一条血河跑,牛头马面一直追着他,他就是不停,直到筋疲力尽。
最后没想到就跑到了我们镇子上的河边。
虽然这件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有了胡一曲的帮助,绝对会比只有我一个人要好逃跑的多,我看着黑无常的脑袋顶,暗暗下定了决心。
我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死鬼是骗我的,一旦把小孩生下来,我就立刻逃跑,不管能不能跑出去,我都不会再留在这阴间。
同桌对于我提到让他和我一起去死鬼家感到很是诧异,他一头雾水的执着他自己问我:“那我不去投胎啦?”
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听到同桌这么白痴的回答我真想一拳抡死他,再让他死一次。
好不容易忍下快要从胸口溢出的情绪,我向他丢了个白眼:“能晚点下地狱不好吗?你整天捉弄人,难道海能直接投胎吗,肯定也是要经历很多折磨的!”
我故意说的严重、吓人一点,为的就是吓吓胡一曲,果不其然他见我这样说真的就相信了,连忙抓住我的手,用渴盼的眼神盯着我:“安眉带我走带我走,我知道那个鬼很厉害的,你替我说说好话,不如让我做个鬼差也行啊,我也不想再做人了,太烦了。”
我没有搭理同桌的胡言乱语,更没去理睬他自顾自的设想,心中还在考虑到时候究竟应该怎么逃跑才好。
黑无常看了一下阴索命和白无常,见他们两个看上去似乎都没有什么意见,也就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干脆的同意了。
“胡一曲,你好好跟着我们千岁小娘娘,不要乱跑,要是被别的鬼差或者牛头马面抓住了,会把你当成逃犯抓走直接下放地狱的。”
黑无常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严肃的对还在做白日梦的同桌说。
同桌连忙点头,拍着胸脯像黑无常保证:“我一定好好跟着安眉,一步也不离开,绝对不会乱跑惹麻烦。”
我看胡一曲这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有些头痛,想着要找个黑白无常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和他说一下关于逃跑的事情才行。
不过同桌的肉身没了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逃出去,当年小叔说那件事情的时候我太小了也没听个真切,更多不过就是个当个故事随便听听,现在想来真是十分懊恼和后悔。
鬼差们答应了我的要求后,我们干脆就从队伍里脱离了出来,离开的时候我转过头远远的又看了一眼那个孽镜台,心中还是升起一股寒意。
我们一起动身前往鬼夫的家中,在他们三个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一条羊肠小道,道路两旁开满了曼珠沙华,火红的一片。
天空也不似刚刚那里那么红,而是泛着紫色的光芒,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天空,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和吸引力。
这条路一直通往着一个小树林,我们刚走进去就瞧见小树林里藤蔓缠绕,毒虫横飞,多的是我从来都不曾见过的飞虫。白无常做了一个屏障将我们都罩在了里面,才让我们几个避免毒虫的伤害。
越往林子深处走气氛就越显得诡异,光线被高.耸的树木挡了七七八八,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着前方,小心翼翼的跟在白无常身后向前走。
小路越往前走就越窄,各式各样的植物几乎是要把道路遮盖住,茂盛的吓人。
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死鬼的每一个房子都要藏在一个诡异的小树林里,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仇家很多所以才要藏起来。
地上随处都能看见白色的骷髅,我看不出那是人的还是什么动物的,只觉得形状诡异,每每不小心看到都会飞快的将视线转移开。
我一边担心毒虫会冲破白无常的屏障,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会踩到地上遍地的骷髅。
一个巨大的疑团在我的心里慢慢的膨胀,我看了一眼前方看不到尽头的幽黑,只觉得手脚冰冷。
“你们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死鬼是什么身份。”我心里的好奇心越来越浓,想从黑白无常口中得到解答。
黑无常眼里放出了仰慕的光芒:“那位是我们尊敬的不可替代的存在。”
他这样说和没有说没有任何区别,我看了一眼黑无常,见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恢复了正常。我还以为我和黑无常的交情已经不浅了,他应该会告诉我,没想到……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些鬼。
自知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我也不再自找无趣,闭了口安静的跟着鬼差们走。这一路胡一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沉默的跟在我身后,什么话都没有说。
走了约莫有半个多时辰,终于走出了满是毒虫的小树林,穿过重重薄雾,我终于看清了这座在浓雾笼罩下的大房子。
眼前的建筑物是用乌黑的石砖搭建而成,远远看去,只看得到门口挂着的两个幽兰色灯笼。门前两条黑龙在浓雾的围绕下像宛若真龙即将腾空而去,那龙爪上还抓着一颗巨大的珍珠,威武非凡。
我们几个还没走近那座宅子,大门就自动敞开,从里面走出了十六个脸色惨白穿着素色长衫的女人站在门口两边。
“小娘娘,您先进。”黑白无常的恭敬的弯下腰,伸出手臂示意我先进去。
虽然黑白无常他们让我走在前面,但是我还是有些犹豫。我害怕的看了一眼那十六个可怖的女人,再回头看看黑无常,黑无常摇晃着他的长舌头对着我微笑,我费劲的咽了口口水,咬紧后槽牙走了上去。
刚刚走到那十六个女人面前,她们就统一发出了声音:“恭迎千岁小娘娘回府。”
那尖厉的声音听得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拼命忍住了想要转身逃开的想法。
我看着这两排女人,突然觉得奇怪,我明明看到她们没有张开过嘴巴,她们的声音难道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
正奇怪着呢,我不小心瞥到其中一个女人,她笑着看着我,突然那张原本不过是有点惨白但是容颜姣好的脸立刻就变得血肉模糊了起来,我这么一看吓得不行,害怕的立刻回过头径直朝院子里走去。
这座院子不知道比我之前去的那一个大了多少,鬼差带着我进了一个又一个的门,走的我脑袋都晕了,根本就分不清哪里是哪个方向,过了好多外墙包围着的走道都没有走到里院。
我看周围高高的围墙估摸着得有三米多高,把外面和里面完全隔绝了起来,乌黑的围墙上时不时落下几只乌黑的鸟儿发出骇人的叫声。
那鸟儿纯黑的羽毛还泛着隐隐的光泽,我正想细看却发现那鸟竟然没有眼睛!不敢再乱看,收敛了心思跟着几个鬼差乖乖的走着。
走了又是半个时辰,我才被鬼差它们带到一个种满茶花的院子里。洁白的山茶花和乌黑的建筑物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宫廷式的房檐上雕刻着两只从来没见过的兽头,两旁的门柱上刻着一龙一风,和我在人间看的不同的是,那一龙一凤口吐烈火,好似要从着石柱中破石而出烧毁这一切。
我盯着这龙凤看了好一会儿,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亲切感从心底升了起来。
黑无常推开院子主屋的门,才刚推开,就从屋里散发出浓烈的茶花香。
我走了进去,屋子里的摆设都是用上好的香檀木制成的,这么多的香檀木都掩盖不住这茶花的香气,我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茶花才会有这样的香气。
我顺着这气味走到了卧房里,只见里屋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的女子身着粉色齐胸襦裙,头上梳了一个干净利落的牛角髻,什么发饰都没有戴,只是插上了一多山茶花。
我又嗅了嗅,确定这香味就是从这幅画上散发出来的。我对着这幅画望了又望,总觉得这画上的女子眉眼之中好像似曾相识,但有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这时同桌拍了我一下,惊奇的和我说:“安眉,你的画像怎么在这里?”
我这才恍然,仔细的又看了一下画中的女子,发现除了衣服发式和我们现代人不一样之外,画中女子的那张脸的的确确和我一模一样。
“这个人不可能是我,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况且我也没有这样的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