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卡斯尔将匕首从尸体中拔出,在手中炫了个刀花,然后将之插入腰间。
尽管已经进入电子信息时代,可从伊拉克、阿富汗的尸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却仍然习惯笔和纸。就在吊着舌头的黑人身体旁,惩罚者记录下他的下一个目标的名字,也是刚刚自己宰掉的这个下级药贩子供出来的上级:
亚伦·戴维斯。
弗兰克深吸了一口气,他将尸体扛起来,扔进车子的后备箱——接下来这具尸体会被运到他的住处,用绞肉机处理,再以不同时间、分批抛弃在不同地点。
作为一名同时身兼法官、警察和刽子手的反英雄,在调查案件的同时躲避警方的干扰,是弗兰克的必修课,他不得不用一些血腥的手段处理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以求不让NYpd那些蓝皮狗黏上来。
和格温与雷蒙德一样,调查指向多座退役军人医疗中心之后,弗兰克也敏锐地意识到,在金并的这件违禁药品案中,美国军方已经隐隐牵涉其中——作为前海军陆战队员,弗兰克知道军方做事的不择手段,因此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而此时,这位名叫亚伦·戴维斯,与传奇的迈尔斯·莫拉莱斯有着叔侄关系的中年黑人,正把手与前消防队长理查德·布朗握在一起,后者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盒子交到前者手中。
“这剂量足够大象吃了。”理查德低声向面前的黑人吩咐道,“出货的时候小心些,别总觉得NYpd罩着就无所顾忌。”
“知道了。”亚伦低声向理查德汇报,“但这药……说实话,很难控制住剂量。”
“那不是我的事儿。”理查德摆摆手,他可不想对自己未曾谋面的陌生人投入什么感情,于是他说:“哪怕死了人,我也不在乎,只要别把渠道露出来就行,你自己注意把该处理的东西处理好。”
亚伦点头,他双手插兜,和理查德并行。
深夜里,皇后区道路上的路灯忽明忽暗,行色匆匆的路人扣着兜帽从两人身旁经过——倒是没有不长眼的小混混敢去打劫。
虽然精瘦的亚伦·戴维斯不像是什么狠角色,但一看就五大三粗的理查德可不是好惹的主。
“听说你是前消防队长。”沉默一阵后,亚伦主动打破尴尬,向身旁的理查德问道。
“嗯哼。”理查德点点头,“但现在不是了,02年我就退役了。”
“02年……”亚伦皱起了眉,略微沉默了一下,才反应过来,“01年你去了世贸双子塔?”
“是。”理查德无奈地笑笑,“那以后落下一身病,队里不可能养着我这个闲人,我也不想一群兄弟整天用看可怜人的目光施舍我,就退了。”
亚伦叹了口气,他们这些黑人自幼就生活在这个繁华世界的边缘,自然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略知几分,倒是与身旁的前消防队长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半晌,亚伦再一次主动打破沉默,这次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和尊敬:“我听说当年,世贸双子塔烧毁倒塌的事情,好像没电视和报纸上说得那么简单?
亚伦喋喋不休地继续着他从都市小报上听来的传说:“我听说,飞机燃油燃烧的温度,并不足以烧毁世贸大厦的钢混结构,更别说让双子塔倒塌了?”
理查德骤然警觉起来,他停下脚步,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身旁的黑人。半晌,才带着防备吐出一句:“谁让你这么问的?”
“没人啊,哥们,没人。”亚伦摊平双手,“这不是都市传说么,我就随口这么一问!”
前消防队长并没回答眼前的黑人,他只是带着狐疑的目光来回扫视着黑人的眼睛——直到他确定自己实在没从那双眼睛里之后看出什么东西后,才放松了几分警惕。
“以后不要沾惹这些事情。”理查德叹了口气:“我有个老兄弟,之前被小报请去采访,还没几天,人就没了,传闻是被FbI带走了。”
“不是吧!”亚伦有些惊讶,“是谣言,FbI自然不用去管,但FbI管了……那这不是反倒证明那些都市传说可能是真的吗?”
理查德再次瞪了亚伦一眼:“如果你真的想莫名其妙的失踪,或者被发现背后中了8枪自杀的话,可以继续对这个话题喋喋不休。”
“我明白了。”亚伦点了点头,低下头来,轻声嘟囔道:“原来911,真的不像媒体说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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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角酝酿时,身为幽灵蜘蛛的格温·斯黛西却对此几乎一无所知,金发少女有些费劲地拖着行李箱从地铁上下来。
深夜的纽约地铁里人不算多,但却格外诡异,除了每日都要出现的、披着破旧大衣的乞讨者和下夜班的蓝领工人之外,当然少不了显得有些嗨的君子们:
他们抽动着鼻翼、磕绊地说着含糊不清的单词,时不时还亢奋地大喊几句,多少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已经神经质了。
至于那些提着装着各种见不得人的工具的手提箱、沉默着的、在城市中奔波过活的、靠床上功夫为生的男人女人们——
即使未经人事,格温也能从那些女人的脸上读出脂粉俗气的风尘味。
还有奇装异服的嬉皮士们,他们穿着蝙蝠侠或者超人的衣服,又或是日本漫画里人物的衣服,三三两两地聚在地铁里聊天。
当然,还有几个自诩街头艺术家的黑人正用油漆在地铁车厢里作画。
尽管在帝国州立大学的校园里,金发粉色挑染打眉钉的少女显得格外叛逆,但与这个世界相比,她单纯得就好像一朵白莲花一般。
于是,格温逃似地离开这个朋克世界,将24寸大的行李箱紧紧护在怀里,然后飞奔到了那间破旧卧室中,才扣开箱子上的密码,将雷蒙德的礼物从中拿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将那只圆滚滚、几乎塞满了整个行李箱的白色无人机从箱子里拿出,并且为它开机的时候,格温明显能听到那胖胖的无人机“喵哇”地叫了一声。
纤细的少女站起身来,单手叉腰,笑得有些无奈:“雷蒙德,有这么胖的猫吗?”
紧接着,自言自语的格温又摇摇头,单膝跪地蹲身下去——少女打算研究一下这架无人机的功能。
但这无人机突然乱动起来,两翼的涵道风扇转出差速,然后蹲下身的格温就眼睁睁地看着圆滚滚的无人机欢快地向自己冲来——然后把毫无防备的蜘蛛少女冲倒在地上,还在她身上兴奋地盘旋了几圈,才略微安静下来。
被无辜冲倒的格温有些烦恼地揉着额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嘟囔了一句,声音显得有些恼怒:“这到底是狗狗还是武装无人机?”
然后她仿佛听到那架正在远处瑟瑟发抖地看着自己的无人机又“喵”了一声——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喵”声竟然还有几分委屈。
格温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按雷蒙德的作息,他明天早上还有个会,应该早就睡了。想到这一点后,少女放弃了给导师发消息问问情况的想法,转身蹲下,尝试招呼了一下无人机:“嘿,过来!”
此时,在无人机的核心处理器上:
声纹识别成功、面部识别成功……判断为格温·斯黛西……启动好感模式……
无人机像是一只瑟瑟发抖的猫咪一样,颤颤巍巍地飞到格温面前,与少女蓝色的眼睛平齐后,安静地悬浮着。
格温打开无人机身上的触控面板,找寻了一番,却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少女叹起气来,她打算休息了,不想再与这些复杂的程序打交道。
于是,她尝试与无人机沟通:“待机?静音?”
无人机静悄悄地待在那里,毫无反应。
“嘿?”格温重新把自己散乱的头发别回耳后,轻手轻脚地摸上前去,“你好?”
那无人机却没反应了。
然后金发少女冲着无人机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办法。少女叹了口气,摸出手机,冲雷蒙德发出信息求救——她想着,即使教授睡着了,明早也能回复信息,这样她就还来得及在去实验室之前把这玩意折腾明白。
可没想到,雷蒙德的信息秒回了过来:什么事儿?
“他怎么还没睡?”格温心里嘀咕了一句,“还秒回?”
但少女的的两个拇指飞快地在手机按键上跳跃——你这个无人机,怎么突然没反应了?
啊——那个啊!
格温看着后面的消息转圈圈,然后显示出来:“那无人机识别到你之后,就自动进入了‘好感模式’,伱把它当做宠物耐心沟通就行,这玩意其实行为模式很死板的。”
“好感模式?”金发少女的眉毛跳动了一下,她追问到底:“是谁把这种东西塞进武装无人机里的?”
可当这条信息发送过去后,秒回信息的雷蒙德竟像是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回复任何信息过来,只留下格温,和这只正偷偷蹭上来、不知道按照什么行为模式,只想着一门心思蹭蹭少女的无人机。